如枪锋。
他没有看瘫倒在地的白斩月一眼。
仿佛她只是这舱室中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对。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长老,而自己只是一个修炼到元婴期都还只是杂役的弟子。
两人,本就是云泥之别,何谈沟通交流?
他默默起身,动作沉稳有力,牵动胸口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口时,眉头只是微不可察地一蹙。
随即恢复平静。他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袍,转身,径直朝着舱门走去。
一步,两步。
脚步声在死寂的舱室内,清晰得如同敲打在人心上。
“等……等等!”白斩月挣扎着撑起身体,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李铮的脚步顿住。背影挺拔,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冰冷。
“李铮……”
白斩月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莫名的心疼内疚。
“你……你的身份牌还在演武堂。
虽然……虽然只是杂役弟子……”
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那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让她几次想要闭口不说。
但她明白,此时不说,就难有机会了。
“但……但我终究是演武堂长老……名义上也是你的师尊……”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语气:
“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不可饶恕。”
“你愿意……成为我的真传弟子吗?”
“让我弥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好吗?”
她仰着头,眼中充满了卑微的期盼。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补偿他、甚至……将他重新“绑”在自己身边的方式。
亲传弟子!这是神霄宗内仅次于峰主真传的地位!
是她能给予的最高承诺!
也是……流云死后,空下来的席位。
想到这里,白斩月严重的黯淡一闪而逝。
李铮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白斩月那张写满悔恨的脸上。
但他就这样看着,默默地看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白斩月见他不说话,轻声说道:“你……就那么恨我吗?”
“恨你?”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锥刺骨。
“我当然恨你。”
白斩月身体猛地一颤,这直白的话语,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
“我的师尊李海龙,”
李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离开前,亲口对我说:‘铮儿,安心待在演武堂。新任长老……会替我照拂你。’
师尊与我说,你修的是神霄峰剑道,斩月剑。
但身上的道统,却是一位已逝长老白秋吟的长情功。
长情功太过优柔,斩月剑太过霸道,两者冲突,你并没有意识到。
所以师尊数次与你争执,甚至过段时间就会与你切磋,并在切磋之时点拨你的问题。
让你能够不断融合两者优点,摒弃缺点,最终成长起来。
我也问过师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
师尊与我说的话语中,处处顾及于你。
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和师傅的庇佑,所以心性很独。
再加上剑修本就是一往无前的修行体系,贸然告知问题所在,是不行的。
轻则你不听劝告,重则陷入自我怀疑之中,终身难再进一步。
所以师尊只能这般做。
他说过:‘等白长老成长起来,她会理解我的苦心的。’”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白斩月剧烈颤抖的身体,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讽刺的弧度:
“他以为……他托付的,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同门。”
“他以为……他拼死守护的宗门,会善待他唯一的传人。”
“他以为……他尸骨无存换来的,是他的弟子能平安成长,继承他的衣钵,替他……杀尽魔族!”
李铮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压抑的火山终于爆发出一丝缝隙!
眼中那冰冷的平静瞬间被汹涌的恨意撕裂!
但只是一瞬,又被他强行压下,恢复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