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错愕与……刺痛。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你既然是我演武堂一脉,那我也算是你师尊……你伤势太重,不可妄动……”
她试图解释,试图拿出师尊的威严,但语气却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师尊?”年轻修士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因剧痛而剧烈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与刻骨的寒意。
“白长老……您……贵人多忘事……”
他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扫过白斩月脸上那迟来的,在他看来虚伪至极的关切。
最终定格在她那双依旧带着茫然与痛楚的眼眸上。
“演武堂……有规矩……”
他声音微弱,却字字如刀,清晰无比地刺入白斩月的耳中。
“长老更迭……前任长老座下弟子……
若新长老……不予收录……
则……自动……转为……外门杂役……”
他猛地咳出一口污血,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死死钉在白斩月脸上:
“三十年前……您……接手演武堂……亲口……对执事殿……说的……”
“此子……资质……愚钝……不堪造就……不予收录……”
“所以……”
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笑容冰冷:
“我……只是……一个……外门……杂役弟子……”
“当不起……白长老……您……一声……‘师尊’!”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白斩月的脸上!
白斩月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三十年前……执事殿……
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当年意气风发,刚刚击败前长老,接手演武堂时,面对执事殿长老的询问。
是如何不耐烦地、带着对前长老的迁怒与不屑,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说出了那句决定一个孩子命运的话!
“资质愚钝,不堪造就,不予收录。”
九个字。
轻飘飘的九个字。
断送了一个孩子本该在演武堂接受庇护、教导、拥有未来的可能!
将他打入外门杂役,在底层挣扎求生三十年!
是的,他是前任长老的弟子,天赋并不算差。
可以说是一块还不错的璞玉。
她能想象到,纵使是一块璞玉,被一位长老所厌弃。
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外门杂役弟子那么简单了。
别人知道他被演武堂长老所不喜,肯定会受到无穷无尽的针对。
就算如此……他还是修炼到了元婴初期……
而她……竟全然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此刻!
直到这个被她亲手打入尘埃的孩子,浑身浴血、命悬一线地躺在她面前。
用那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将这血淋淋的事实,砸在她的脸上!
白斩月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旁边冰冷的金属舱壁才勉强站稳。
她看着担架上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看着那张因失血过多而灰败的脸庞,看着那狰狞的伤口……
一股名为内疚的情绪,狠狠冲垮了她的心神!
她不仅仅亲手杀了她的得意弟子,还亲手埋葬了一位少年的前程。
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长老,一个合格的师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