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
威骁抬手扯下束玉冠,墨散落间已换上副憨厚笑容,竟与日间被俘的一名喽啰有几分相似。
月过柳梢时,三艘船突然转向,隐入支流芦苇荡中。
威骁换上皮甲,腰间别着从水匪处缴来的弯刀,临上岸前忽然回头,月光在他眼角碎成寒星:“猛叔且看,待明日此时,灵江两岸怕是要换颜色了。”
李猛望着少年身影融入暗影,忽觉这灵江的夜风吹得人热血沸腾。
灵江的夜如泼墨般浓稠,芦苇荡在夜风里掀起暗绿色的波浪。
威骁带着十名疾风队员蜷缩在船舱底部,鼻尖萦绕着刺鼻的鱼油味与血腥味。
舱板缝隙漏下的月光,正斜斜切过那三名被塞了麻核的青羽宗外门弟子面孔。
他们身上的皮甲已被剥下,布料上还残留着陈年汗碱的咸涩气息。
“噤声。”
威骁压低声音,指尖抚过腰间那柄从水匪手中缴来的弯刀。
他扯过一块炭灰抹在脸颊,又将辫随意缠成乱糟糟的麻花,抬眼时,竟让身旁的疾风队员愣了一瞬——少年褪去了平日的清贵之气,活脱脱像个在水匪堆里滚打多年的糙汉。
戌时三刻,三艘乌篷船如幽灵般滑入支流。
李猛站在船头,望着威骁带领的小队借着芦苇阴影登岸,忽然伸手按住少年肩膀:“若事有不顺,立刻鸣哨。
我带弟兄们杀进去。”
话音未落,十人小队已消失在芦苇深处。
李猛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威骁在舱内画地图时,炭笔在青港城防图上敲出的轻响——那声音像极了战鼓前奏。
青港西角粮仓坐落在灵江支流畔,三栋圆顶仓房由青石垒成,檐下挂着防鼠的铜铃。
威骁猫着腰混在巡逻队里,听着更夫敲过二更,掌心的汗已浸透了藏在袖中的火折子。
他身后的弟兄们学着水匪的口吻骂骂咧咧,脚步却像猫一样轻。
“张老三,你他妈什么呆?”
排头的喽啰踹了他一脚,“今晚巡完这趟,老子要去喝花酒——听说新来的粉头……”
话未说完,威骁的弯刀已抹过他咽喉。
鲜血喷在粮仓木门上时,他伸手接住这人软倒的躯体,向身后比了个手势。
两名队员立刻架起尸体拖进阴影,余下几人迅掏出火油,沿着墙根泼成蜿蜒的长线。
“砰!”
第一声爆炸震得仓房木梁簌簌落灰。
威骁看着冲天而起的火舌卷着稻壳扑向夜空,忽然抓住身旁弟兄的胳膊滚进旁边的水沟——果然,三枚弩箭擦着头皮钉进墙面,远处传来慌乱的呼喝:“有刺客!
粮仓起火了!”
“按计划走!”
他抹掉脸上的泥水,带着两人朝粮仓后巷狂奔。
身后传来第二声爆炸,是另一队弟兄炸开了储粮的地窖。
浓烟滚滚中,他听见青羽宗弟子的叫嚷声越来越近,却忽然在拐角处撞上一队巡逻兵——为之人腰间挂着的,竟是青羽宗内门弟子的银羽腰牌。
“什么人?”
火把照亮威骁脸上的炭灰,那人眼神一凛,“外门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威骁立刻佝偻起背,用袖口蹭了蹭鼻尖:“回、回大人!
西角仓房漏雨,俺们来搬粮食……”
他忽然踉跄一步,怀中滚落出一个油布包,里面的火折子骨碌碌滚到对方面前。
“不好!
他们要烧……”
话未说完,威骁的弯刀已刺穿这人咽喉。
他抬脚踢飞火把,看着火苗窜进旁边堆放的干草堆,忽然扯着嗓子大喊:
“内鬼放火啦!
快跑啊!”
巷子里的巡逻兵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往粮仓跑,有人往城门跑,威骁趁机带着弟兄混进人流,直奔青港东门。
与此同时,李猛率领的三十人已抵达东门城下。
他望着城楼上晃动的火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威骁得手了。
“吹号!”
他猛地扯下披风,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
牛角号声撕裂夜空的刹那,城头箭矢如雨般落下,却见李猛抬手甩出三枚透甲锥,当先的三名守军惨叫着栽下城楼。
疾风队的弟兄们举起盾牌组成人墙,如黑色潮水般压向城门。
“开城门!
快开城门!
粮仓被烧了!”
城楼下突然传来混乱的叫嚷,几个浑身冒烟的喽啰拍打着城门,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喊着“救火”
的百姓。
守军探头张望的瞬间,李猛看见人群中闪过一抹熟悉的青色——威骁不知何时混进了难民堆,此刻正扶着“受伤”
的弟兄往城门挪。
“放箭!
别让乱民冲进来!”
城头传来军官的叱喝。
威骁抬头,与李猛对视的刹那,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烟花筒——那是用青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