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干净的画纸可以承载所有的颜色也最纯粹。你看她从小到大衣柜里最多的就是白色的裙子。”
她说着又翻到了后面几页。照片上的苏云兮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各式各样的白色连衣裙或是在海边奔跑或是在花田里微笑或是在图书馆里安静地看书。每一张照片上的她都美好得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叶铮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些照片上。
白色……
他想起了在那个黑暗的充满了血腥味的雇佣兵训练营里他第一次杀人后躲在角落里吐得昏天黑地。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雪。他躺在雪地里看着漫天飞舞的纯白的雪花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近乎于解脱的平静。
从那以后他似乎也对白色有了一种莫名的偏爱。他的房间总是布置得极简以白色为主调。
原来这种偏爱是来自于血脉深处那份无法割裂的传承。
苏婉看着叶铮那专注而又有些迷茫的神情心中又酸又软。她合上相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走”她站起身向叶铮伸出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时间停止了十八年的地方。”
叶铮抬起头看着她那双充满了郑重与温柔的眼睛没有犹豫将自已的手放进了她的掌心。
苏婉拉着他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白色的样式简洁的木门。与走廊上其他房间那充满了现代设计感的门不同这扇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过时的朴素。
苏婉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的手放在冰凉的黄铜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转动。她的脸上褪去了所有的活泼与明艳只剩下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沉重的怀念。
“从姐姐出事以后,妈每天都会亲自进来打扫一遍。十八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都没有落下过。”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耳语“她说她怕姐姐哪天突然推门回来了会嫌弃自已的房间乱了会不高兴。”
她终于轻轻地转动了门把手。
“吱呀——”
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声响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气息从门缝里弥漫了出来。
那不是尘封的味道而是一种极其干净的混合着阳光晒过被褥的暖香淡淡的栀子花香皂以及旧书本纸张的独特味道。
那是一个属于少女的私密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味道。
叶铮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漏掉了一拍。
他跟随着苏婉走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布置得温馨而又雅致。一张铺着白色蕾丝床单的公主床一张简单的原木书桌一个靠墙的白色衣柜。所有的陈设都带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鲜明风格却又因为主人的精心维护而崭新如初。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罩与外界的时间流逝彻底隔绝了开来。
时间在这里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书桌上一本书摊开着仿佛主人只是刚刚离开去倒了杯水。书页之间还夹着一枚精致的枫叶书签。旁边的笔筒里插着几支可爱的卡通圆珠笔。
衣柜的门上挂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却很干净。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扬起裙角仿佛一个无声的寂寞的舞蹈。
苏婉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相框。
她转过身将相框递到了叶铮的面前。
“你看……”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叶铮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相框上。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无比温柔无比幸福的年轻女子。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孕妇装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用襁褓包裹着的小小的婴儿。
那个女子是苏云兮。
那个婴儿是他。
在这张照片里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通过冰冷的数据和旁人的讲述去拼凑形象的“儿子”。他是一个被真实地温暖地抱在怀里的被爱着的新生的生命。
他与她之间那隔着十八年生死与时空的鸿沟在这一刻仿佛被这张小小的照片彻底填平了。
叶铮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相框。
他的指尖冰凉。
相框的玻璃也冰凉。
但照片上母亲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温暖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坚冰。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那个小小的被包裹在襁褓里的自已。然后又缓缓地移到了母亲那张充满了初为人母的喜悦与光辉的温柔的脸上。
他一直以为自已早已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在孤儿院为了不被欺负他从不哭。
在训练营为了活下去他更不能哭。
哭是弱者的表现。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照片上母亲的笑容看着这个被时间凝固的充满了爱与温暖的房间一股汹涌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