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脚步——他们已经踏过阴魂谷的瘴气,破开蓬莱境的迷雾,解开瀛洲锁的束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亲手拆掉那个狂妄帝王用无数魂息堆起来的“神座”。
而这条路的尽头,或许还有更多的秘密,更多的执念,等着他们去揭开,去斩断。
贝壳路在脚下延伸,细碎的珍珠光泽随着步伐流动,像踩着一条凝固的星河。越往前走,编钟的声音越清晰,那声音不似寻常古钟的厚重,反而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像是无数把小刀在空气中切割。
“这钟声不对劲。”老金揉了揉耳朵,从背包里掏出两团棉花塞住,“正常编钟的声波是圆润的,这声音里带着‘煞音’,能扰人心神。秦始皇怕是在主墓室门口也设了音杀阵。”
洛离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琴音与钟声相撞,发出“嗡”的一声共鸣。她眉头微蹙:“不是音杀阵,是‘镇魂钟’。用战死士兵的头骨混合青铜铸成,钟声里带着杀伐之气,能压制活人的阳气,让靠近的人四肢无力。”她看向苏烈,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握铲的手微微发颤,“你感觉到了?”
苏烈咬着牙晃了晃头:“有点沉,像背着块石头。妈的,这老东西连钟声都藏着阴招!”
墨尘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是叶薇之前分给他的。他将艾草揉碎了分给众人:“塞在鼻子里,艾草的气性能挡煞音。”艾草的清香混着贝壳的腥甜,果然让那股沉重感淡了些。
林野举着火把凑近路边的石壁,发现上面开始出现壁画。壁画上画着秦始皇坐在龙椅上,周围跪着无数官吏,官吏们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眼睛是黑洞,里面流出黑色的泪。“你看他们的脚。”她指着壁画底部,“都埋在土里,像在被什么东西往下拉。”
洛离的琴音轻轻拂过石壁,壁画上的黑泪突然开始流动,顺着石缝往下渗,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浮着无数细小的陶俑,每个陶俑都戴着官帽,却长着孩童的脸。“是被他罢黜的官吏。”她的声音发沉,“秦始皇晚年焚书坑儒,连朝中大臣也动辄被处死,这些人死后魂魄被他用阵法锁在壁画里,让他们永世跪着‘朝见’他。”
苏烈看了眼那些陶俑,突然呸了一声:“当了鬼都要被他奴役,这帝王心术真是烂到骨子里了。”他用工兵铲往石壁上一敲,壁画竟簌簌落下粉末,露出后面的刻字——“焚书者,书焚之;坑儒者,儒坑之”。
“是被坑杀的儒生刻的。”老金摸着那些字,指尖沾起粉末,“字里有血渍,是用指骨蘸血刻的。他们在诅咒秦始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话间,编钟的声音突然变调,像有无数人在钟里尖叫。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两盏绿灯,灯柱是两根盘龙柱,柱身缠绕着锁链,锁链上挂着青铜铃铛,铃铛里塞着人的指骨,随着钟声摇晃,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是‘迎宾柱’。”洛离的琴音陡然拔高,像一道屏障挡住扑面而来的煞气,“柱底埋着活祭的婴儿,那些铃铛是用婴儿的指骨做的,秦始皇想用最纯的阳气给他‘守宫门’。”
盘龙柱中间是道巨大的石门,门上没有锁,却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那些名字都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笔画间渗着暗红色的痕迹,像凝固的血。林野凑近一看,突然僵住——其中一个被划烂的名字旁,刻着个小小的“鬼”字,笔画稚嫩,像是随手刻上去的。
“是阿鬼……”她的声音发颤,伸手去摸那个字,指尖刚触到石壁,就传来一阵灼痛,“他来过这里?”
洛离将琴身贴在石门上,琴音透过石质传来,门上的人名突然亮起红光,像无数点烛火在燃烧。“不是阿鬼刻的。”她闭着眼感受着琴音的反馈,“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你看这‘鬼’字的笔画,和阿鬼背包里那张旧照片背后的签名一模一样——那是他爷爷的字。”
老金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笔记里夹着的一张泛黄照片,是他之前在阿鬼遗物里找到的,照片上是个穿着考古队制服的老人,站在一座古墓前。“阿鬼的爷爷是五十年代的考古队员,据说当年就是在秦岭一带失踪的……”
“他不是失踪。”墨尘的短刃突然指向石门底部的缝隙,那里卡着半块考古队的徽章,和照片上老人戴的一模一样,“他被困在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