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张峰的意识才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缓缓浮起,如同潜泳许久后终于破出水面。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天花板,以及一盏造型典雅的水晶吊灯。
第一个感觉,是虚,第二个感觉,是很虚。
一种仿佛身体被彻底掏空、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的极致虚弱感席卷全身。
肌肉酸软无力,经脉隐隐作痛,脑袋里也像是被灌了铅,昏沉滞涩。
这种感觉,比他以前在工地连续干三天重活还要疲惫百倍。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卧室,装修风格低调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奢华。
身下是柔软得如同云朵的床垫,身上盖着丝滑的羽绒被。
目光所及,无论是厚重的实木衣柜、宽阔的梳妆台,还是角落那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其木质纹理都透着一股温润厚重的质感,竟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静的檀香。
“这……是胖子的家?”
他立刻反应过来,以王瑾璇展现出的财力,拥有这样的住处并不奇怪。
自己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在那艘颠簸的游艇上,看来是胖子把他带到了这里安置。
心中稍安,他尝试集中精神内视自身。
这一“看”
,却让他微微一愣。
他并不知道脑海中那片可以内视、承载意识和精神力的空间,在玄门中被称之为“识海”
。
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自己意识所在的这个“地方”
,似乎比之扩大了不少。
以前感觉像个篮球场大小,虽然空旷,但边界清晰。
而此刻,那无形的边界仿佛向外拓展了一圈,虽然依旧空旷,却显得更加开阔,感知也似乎更加清晰敏锐了一些。
这种变化,似乎是在他强行沟通水灵珠、压制风浪,精神力量透支到极限之后生的。
“难道……用力过猛,还能把这‘地方’撑大?”
他心中泛起一丝古怪的念头,有些茫然,又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件好事。
纠结于这莫名的变化无益,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除了一把造型精致的黄铜钥匙,还有一张折叠的便签纸。
他艰难地挪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伸手将纸条拿了过来。
上面是王瑾璇那略显潦草却熟悉的字迹:
“疯子,醒了别乱跑,就在这待着!
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弄。
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
钥匙在床头柜。
——胖子”
看到这熟悉的语气和安排,张峰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消散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将纸条小心折好放回原处。
强烈的虚弱感让他明白,当务之急是恢复体力。
他重新躺好,排除杂念,依照《沧浪诀》中记载的基础行气法门,尝试引导体内那近乎枯竭的力量。
意念沉入丹田,原本应该活泼雀跃、如溪流般运转的“沧浪真气”
此刻几乎微不可察,只剩下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催动法诀,引导着这微弱的气流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缓缓运行。
初始时异常艰难,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每一次气息流过都带着涩痛。
但他持之以恒,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点点地汇聚着散逸在身体各处的能量,也吸收着空气中微薄的水灵之气(他尚不知这是灵气)。
不知运行了多少个周天,那丝微弱的气流终于渐渐壮大了一丝,虽然远未恢复到正常水平,但那种极致的虚弱感总算缓解了不少,四肢也重新有了一些力气。
就在他沉浸于修炼中时,楼下隐约传来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张峰心中一动,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
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已比刚才清亮了许多。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王瑾璇那特有的、略带沉重的步伐声。
房门被轻轻推开,胖子圆滚滚的脑袋探了进来,看到张峰已经坐起身,眼睛一亮:“哟!
醒了?感觉怎么样?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去呢!”
“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