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香雾袅袅地升起,遮住了她的眉眼。
“方家被贬,任家退亲,这些你都知道的。”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后来在边关,父母又为我定过两门亲事,可惜……两位未婚夫婿都相继战死沙场,后来他们都叫我灾星……”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姜翎,眼中似一片深沉平静的湖水。
“如今能得皇上恩典,入宫伴驾,锦衣玉食,难道不好吗?”
姜翎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不知道方兰在边关还经历了这些,可是……
她总觉得方兰不该被困在这深宫里。
“你在怪我瞒着你?”
姜翎连忙摇了摇头,方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姐姐在信中说,见过长河落日圆,见过大漠孤烟直,这般奇幻的景象,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如今却只能锁在这深宫里,我……”
姜翎未尽的言语,方兰懂。
“那里确实很美,但……也真的很苦。”
她拍了拍姜翎的手,语气平淡。
“有闲情逸致驻足的人,才能欣赏落日与孤烟。更多人看到的,是落日余晖下皲裂的土地、面黄肌瘦的百姓、以及将士们染血残破的衣甲……”
方兰说着,慢慢取下了鎏金护甲,露出了原本的手指。
指甲修剪得短而平整,里头还有些暗红的痕迹,嵌在指甲里,成了血痂。
“你瞧,我这双手虽然舞枪弄剑,但也算纤细柔美,如今……都有些丑陋了。”
姜翎的视线落在那双手上,呼吸猛地一窒。
那些暗红的血痂像灼热的火星,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双手,轻轻将方兰的手合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
“不丑。”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却异常坚定。
“一点也不丑,姐姐,这是你在边关活下来的印记,是守护过、挣扎过的证明。比那些只知涂蔻丹的纤纤玉手,要珍贵千倍万倍。”
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粗糙的薄茧和甲缝的暗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热一片。
方兰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圈极浅的涟漪。
她反手用力握紧了姜翎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似乎这样才不会让她的情绪决堤。
“傻丫头……”
方兰眼眶也红了红,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再抬眼时,眸中已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只是那深处,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