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梳篦般深入江南各府县!
这一次,他们不再依赖地方呈报的“鱼鳞图册”
,而是依据玄影卫耗时数月、暗中测绘的“暗册”
为基准!
“苏城府上元县,鱼鳞册载田亩五万七千三百亩。
暗册实测,七万八千六百亩!
隐匿田亩两万一千三百亩!
历年赋税,亏空何止巨万?!”
“松江府华亭县,豪绅赵氏,报田三千亩?暗册实测,连同其族人、仆役名下挂靠、寄户之田,实占一万两千亩!
隐匿九千亩!
好一个良善乡绅!”
“常州府…府库账上存银十万两?开库!
验银!
…回大人!
库中…库中皆是铅胎镀银的假锭!
真银…不翼而飞!”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地方官员、豪强、胥吏勾结,隐匿田亩、飞洒诡寄、虚报损耗、盗卖库银…花样百出,手段卑劣!
在绝对的力量(军队)和无法篡改的铁证(暗册、玄影密档)面前,所有的谎言与伪装都被无情撕碎!
血,开始流了。
清江浦转运仓,三名试图趁夜焚毁关键账册的仓吏,被丹亲手斩杀于库房之内!
人头悬挂于仓门示众!
江南吴县,一名试图武力抗拒清丈、煽动佃户闹事的豪绅,被弹压的卫所军士当场格杀!
家产抄没!
常州府衙,府库大使在假银锭被当众砸开的瞬间,口吐鲜血,暴毙于公堂之上!
是畏罪?还是被灭口?无人知晓,但留下的烂账和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户部衙门内,度支司郎中刘琮的官廨,早已被玄甲兵卒围得水泄不通。
他本人虽未被下狱,但面色灰败,如同惊弓之鸟。
每一次张衍冷着脸从他门前经过,每一次有新的江南“捷报”
传入度支司,他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他知道,那些被张衍和丹撬开的嘴,那些被翻出的铁证,正如同一条条毒蛇,沿着漕运的脉络,沿着田亩的阡陌,向着他的咽喉,蜿蜒而来!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弹劾张衍“手段酷烈、滥杀无辜、扰乱江南”
的奏章雪片般飞向御案。
为涉案官员、豪强求情、辩解甚至威胁的私信,也通过各种渠道,试图递到孔衫和秦玲面前。
紫宸殿内。
秦玲将一份措辞激烈、指责张衍“祸国殃民”
的奏疏丢到一旁,凤眸中寒光凛冽:“祸国?殃民?这些蠹虫蛀空国库、鱼肉百姓时,怎不见他们跳出来说祸国殃民?!”
孔衫端坐一旁,手中把玩着一枚从江南快马送来的、铅胎镀银的假银锭。
那冰冷粗糙的触感,如同江南官场腐烂的肌理。
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将假银锭轻轻放在御案上,出沉闷的声响。
“血,流得还不够。”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寒意,“不把这些脓血挤干净,烂掉的岂止是江南?是整个帝国的根基!”
他抬眸,目光穿透殿宇,仿佛看到了江南那片在清算风暴中颤抖的土地,看到了张衍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也看到了丹那柄不知疲倦、斩断一切魑魅魍魉的兽王神剑。
“告诉张衍,”
孔衫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放手去做。
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
这江南的天…是时候彻底清一清了!”
谕令如同带着血腥味的寒风,再次刮向江南。
清算的绞索,在孔衫的意志与张衍、丹的利刃之下,越收越紧。
江南的天穹之下,乌云压顶,雷霆滚滚,一场涤荡百年积弊的血雨腥风,已然无可阻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