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虚引向德克斯里曼,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庄重。
大臣们这才回过神,纷纷收住哀声,齐齐单膝跪地:“陛下!”
四十岁的德克斯里曼静静站着,深棕色短发已有些稀疏,宽阔的额头上堆着几道明显的抬头纹。粗重的弯月眉下,微眯的眼眸里泛着淡蓝色的光 —— 那双眼与老国王查西里曼如出一辙,却少了几分深沉狡诈,多了些稳重敦厚。两撇上翘的八字胡梳得一丝不苟,下颌的山羊胡沾着几缕灰白,反倒添了几分威严。
他身着黑色短款军服上衣,肩章上的金丝绒线在烛火下泛着暗金光泽,衣领处的金丝编纽徽章赫然彰显着王室尊荣;白色军裤笔挺利落,配着高筒黑皮靴,更显身姿挺拔。
早已摘下的白色手套被随意攥在指间,一手稳稳扶着满面戚容的西捷娜王太后,另一手按在腰间的金花佩剑上,虽未言语,一股沉稳的君王之气已悄然散开。
此刻接受群臣跪拜的德克斯里曼,本是查西里曼国王唯一的子嗣 —— 自少年时便被正式册立为王储,在储君之位上足足沉淀了三十余载。
这三十多年里,他从未有过半点懈怠:从跟着老臣学习解读奏折、梳理财税,到亲赴边境查看防御、与领主商议农桑,朝堂内外的大小政务,几乎都经他手历练过。
常年的打磨,不仅让他练就得一手处理朝政的出色本领,连应对贵族间的微妙制衡都游刃有余;而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沉稳敦厚,更让他在王室宗亲与贵族阶层中赢得了不少真心支持 —— 方才几位曾对储位继承持观望态度的老臣,此刻单膝跪地时,脊背也透着几分心甘情愿的臣服。
望着阶下垂首的臣僚,指尖触到腰间金花佩剑的冰凉,正值壮年的德克斯里曼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按捺的豪情壮志。
他暗自握紧拳头,目光掠过回廊的烛火,似已望见多兰王国的未来:“定要建立起属于多兰自己的经贸体系,打破对天国的依赖,先王查西里曼生前没能完成的这桩心愿,从今往后,便由我来接续完成。”
当夜,多兰王宫便将王权更迭的事宜公之于众:天明帝国历 “宸域” 二年六月初一晚间,老国王查西里曼病逝于寝宫;王储德克斯里曼依王室律法正式继承王位;奉生母西捷娜为王太后,移居王宫西侧的紫藤宫居住,保留其王室尊荣礼遇;同时册封王妃德玛丽王后,择期举行加冕大典。
这则消息随着王宫信使的快马,连夜穿过多兰的麦田与森林,迅速传遍了整个德玛拉大陆。
三日后,天明帝国驻多兰王国大使馆的会客室内,橡木高背椅上的苑秀华身着白色鱼龙服,衣摆绣着细密的暗纹,在窗外斜照的暮色里泛着柔和光泽。
她指尖轻搭在椅扶上,望着对面的多兰贵族,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笑意,缓声开口:“布兰登霍尔阁下,今日请您前来,一来是恭贺您荣升宫廷侍官长,二来也想向您打听新国王陛下对商贸的态度 —— 些许唐突,还请勿怪。”
布兰登霍尔坐在对面的绒面椅上,一身多兰传统宫廷服饰衬得他身姿挺拔:暗纹天鹅绒束腰上衣外搭银色刺绣马甲,黑色马裤扎进高筒皮靴,一头金色短发梳得丝毫不乱。曾经挂在脸上的玩世不恭早已褪去,嘴边新蓄的短须让他添了几分成熟干练。
他闻言微微欠身,笑容温和却难掩谨慎:“大使客气了。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新王陛下的国策,哪里轮得到我置喙?不过您的恭贺,我还是诚心收下。”
目光落在苑秀华秀丽的面容上,布兰登霍尔心底却不敢有半分松懈。他早已知晓这位天明大使绝非表面那般温婉 —— 当年她被破格提拔驻多兰大使之职,履任不足一年便召回述职、进位加俸,这个女人身上,无处不透着天明帝国那位女皇藏在背后的深意。每次与她对话,他都如履薄冰,生怕漏出半分破绽。
这份警惕,源于他与天明帝国的旧事。
三十岁的布兰登霍尔,正是当年在天明帝国北部凉州亭垒,率领多兰军队与洛召洺交战的贵族子弟。那场战役里,多兰军不敌洛召洺的猛攻,最后还是麾下家族军队统领威尔德,借着预先挖好的地道带他死里逃生。逃回多兰后,家族靠着疏通关系,才勉强让他通过了三年兵役考核。
自那以后,他便收起了贵族少爷的散漫,在宦海中步步稳进:靠着家族背景平步青云,二十七岁继承家主之位,紧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