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老梨树早就枯了,枝桠在夜里像张牙舞爪的鬼手。
旁边还有几户人家,都是和爷爷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住,此刻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连盏灯都没有。
昏黑的屋影杵在路边,窗户纸被风吹得 “哗啦” 响,真跟村里小孩说的 “幽灵鬼屋” 似的。
我咽了口唾沫,要不是爷爷牵着我,我今晚说什么也不敢往这儿来。
爷爷掏出钥匙开门,铜锁 “咔哒” 一声弹开,门轴发出 “吱呀” 的怪响,听得我头皮发麻。
进屋后,他摸黑拉了拉灯绳,房梁上那盏十五瓦的小灯泡 “嗡” 地亮了,昏黄的光勉强照遍整个屋子。
屋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靠墙摆着掉漆的木柜,桌上放着缺了口的粗瓷碗,墙角堆着几袋晒干的玉米,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烟草味。
爷爷没歇着,拄着拐杖快步走到床头。
那里放着个半人高的旧木箱,红漆早就褪成了褐色,边角处的木板都翘了起来,上面还缠着几道生锈的铁丝。
我跟过去,刚想问他要拿什么,爷爷却已经弯下腰,单手掀开了箱盖 。
那箱子看着沉,他掀开时却没费多少劲,像是早就练过无数次。
“爷爷,您这是找啥呢?”
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箱子里堆着不少旧衣服,都是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还有几双破了洞的布鞋。
爷爷两只手在衣服里翻找着,动作又轻又慢,生怕碰坏了什么似的。
他的头发早就全白了,此刻垂在额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手上,能看见老年斑和凸起的青筋。
没过两分钟,爷爷的手突然顿住了。
他从一件蓝布衫底下摸出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 。
那笑意很淡,却藏不住高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我凑过去一看,是个小木匣子,巴掌大小,通体暗红色,表面刻着模糊的花纹,边角处磨得发亮,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匣子约莫一尺长,半尺宽,厚度也就五厘米,拿在手里应该不轻。
“爷爷,这是啥啊?看着像个古董!”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起身凑得更近了些,鼻子都快碰到匣子了。
村里有人收老物件,我以前跟着看过,那些瓶瓶罐罐都没这个匣子看着有味道。
爷爷用袖口擦了擦匣子上的灰,动作轻柔得像在摸婴儿的脸。
“没错,这确实是个古董。”
他声音放得更沉了,带着点自豪。
“按你太爷爷当年说的,这是唐朝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