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玄甲军列阵推进，盾牌交错成墙，将死士逼入死角。
“奉诏清剿逆党！”
章邯声音冷硬，“违者格杀勿论！”
战斗很快结束。
死士或死或俘，无一人逃脱。
陈砚走近一名被擒者，掀开他的袖口，看到内侧烙着一枚小印——半只虎符形状，旁边刻着“魏”
字。
他又查看其他人，现每人烙印不同：有的是楚篆“芈”
，有的是燕地图腾，还有的是齐国刀币纹。
这不是临时拼凑的队伍。
这是六国残余多年经营的秘密武装。
他转身看向牢房。
冯去疾仍坐在原地，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陈砚走回去，站在铁栏外。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当然。”
冯去疾抬头，“我不来，他们怎敢动？”
“所以你是饵。”
“也是引信。”
他缓缓站起，“你抓我，是为了钓他们。
可你没想到，他们也拿我当钥匙，打开你的防线。”
陈砚沉默片刻。
“你说变。
变在哪？”
“在人心。”
冯去疾逼近栏杆，“你改律法、修器械、用新粮，可你改不了百官心中的旧序。
冯劫、王离、李由，这些人嘴上效忠，心里仍念着先秦旧规。
你以为他们是你的臣，其实他们是‘观火者’——等着看你烧到哪一步，才决定要不要扑上来。”
陈砚没反驳。
他知道有些事无法否认。
朝中确有官员对新政不满，只是不敢言。
他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明天我会审那些俘虏。
你会听到他们的供词。”
回到宫中，他召见章邯。
“死士装备查清楚了。”
章邯递上一份清单，“兵器由陨铁与青铜混合锻造，工艺接近墨家机关术。
部分弩机结构，和云姜改良的连弩相似。”
陈砚眼神一沉。
“她参与了？”
“至少技术被用了。”
章邯顿了顿，“还有，他们在地道里留下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启令印’。”
那是墨家钜子令的最终形态。
陈砚坐在案后，手指敲击桌面。
一下，两下。
节奏稳定。
他想起云姜昨晚说的话：“当更多人开始变化，你就不得不面对真相。”
她说的变化，是指什么？
是人的身体？还是体制？
他翻开俘虏名单，看到其中一个名字：郑无咎。
籍贯陈郡，曾任楚国工师。
此人负责制造这批兵器。
他提笔写下命令：提审郑无咎，单独关押，不得与其他俘虏接触。
刚放下笔，韩谈进来报告：“影密卫在死士地道尽头现一间密室，里面有七具棺木，每具都刻着一个国名。
楚、齐、赵、韩、魏、燕、代。
棺盖打开，里面空着，但有焚烧过的祭文残片。”
陈砚起身。
“带我去看看。”
密室位于地下十丈，入口隐蔽。
他走下石阶，看到那七具棺木排列整齐，方向朝东。
祭文碎片上有几个字还能辨认：“魂归故土，血续宗庙”
。
这不是单纯的军事行动。
这是仪式。
六国遗老要用冯去疾的释放，完成一次象征性的复国宣告。
他走出密室，天已微亮。
宫门处传来脚步声，是章邯带人押送第一批俘虏进宫受审。
陈砚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被推入大殿。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冯去疾的话还在耳边：“你以为杀得尽吗？”
他没有回答。
但他清楚，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错。
他转身进殿，下令：“先把郑无咎带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