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的更声还在耳边回荡,陈砚已穿过宫道,步入章台宫东偏殿。
他没回头,也没再看那封密报一眼,只将它收进袖中。
脚步未停,直入医机阁。
门开时,铜器轻响。
云姜正俯身调整一架铜制听诊器,耳部接筒嵌着三枚青铜齿轮,另一端连着一方刻满符文的匣子。
她抬头,烛光映在眼尾一点红痣上。
“你来了。”
她说。
陈砚点头,在案前坐下。
案上摊着五卷竹册,封皮无字,但边缘有暗纹——是影密卫专用记号。
“韩谈刚走。”
云姜把听诊器放在一边,“他带来了第一批登记名册。”
陈砚翻开第一卷。
名字密密麻麻,按地域分列,骊山、函谷、九江、会稽……每一处标注了人数与来源:刑徒、战俘、戍卒、民夫。
总数三千一百二十七人。
“都是接触过陨石碎片的?”
他问。
“不全是。”
云姜拿起听诊器,“有些人只是靠近过辐射区,身体有隐性反应。
这台新器能测出气脉频率异常,再结合血样变化,可以确认是否具备潜能觉醒迹象。”
陈砚盯着她手里的器械。
齿轮静止,匣面符文未亮。
“试一次。”
云姜起身,从外间带进一名男子。
三十岁上下,肤色偏青,手臂上有旧烫伤痕迹。
他是骊山修陵的刑徒,半年前在地宫深处昏迷过三天。
云姜让他坐在矮凳上,将听诊器贴于胸口。
她拨动齿轮,共振匣出低鸣,声音由缓转急。
她对照手中竹简记录:“心率稳定,肾脉波动频率偏高,紫光反应持续两息——符合2型标记。”
她取出玉皿,用银针刺破那人指尖,滴入一滴血。
血色由赤转靛,半柱香内未变。
“稳定变异体。”
她收针,“这类人恢复力强,耐寒热,适合重役或边军。”
陈砚合上竹册。
他抽出袖中竹片,上面画着一个格子:横为地域,纵为辐射等级,斜线分割潜能类型。
他递过去:“照这个分。”
云姜接过细看。
三阶:弱、中、强;五类:力、、感知、愈合、未知。
每人都要归入其中。
“编号也按这个来?”
“对。
每人配铜牌,底纹做鲁班锁结构,防伪。”
她点头,转身去写章程。
烛火晃了一下,映在间银簪上。
陈砚看向门外。
夜风穿廊,吹动檐下铜铃。
他知道韩谈此刻已在影密卫总部,开始调人组建户籍司。
这个人不可全信,也不能不用。
昨夜密报里圈出他的名字,未必是叛迹,也可能是对手故意泄露的假线。
他选择不动。
动的是系统。
只要筛查机制建立起来,真假自会浮出。
而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某个名字,而是看不见的流向。
云姜回来,递上一份草案。
“三阶五类档案,统一存入地下石室,由影密卫轮守。
检测过程保密,结果不公示,只供调用。”
“加一条。”
陈砚提笔,“凡列入者,享田赋减免,子女可入工坊学技。”
她抬眼:“你会放权给他们?”
“不是放权。”
他说,“是造新阶层。
旧贵族靠血脉,新秦人靠体质。
谁能扛住陨石之力,谁就有资格往上走。”
云姜沉默片刻,低声说:“可他们若真觉醒异能呢?比如透视、控火,甚至……读心?”
“那就归入‘未知’类,单独监管。”
陈砚看着她,“你担心失控?”
“我担心我们还没准备好。”
她手指轻敲桌面,“现在靠人工比对,还能撑住。
等人数破万,数据错乱,误判一人,就可能引暴乱。”
陈砚从袖中取出另一片竹简。
上面是昨夜整理的推演:以现有人员为基础,每月新增约四百人,三年后预计达两万。
必须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