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战俘也怔住了。
当晚,监测显示,五人心跳波动剧烈。
三人失眠,两人呕吐。
计划再没人提。
陈砚看过报告,只批了一行字:“赏比罚更难承受。”
他在营地待了十一天。
每天早晨听诵读,午后看操练,晚上审数据。
云姜把每一项变化都记下来:情绪起伏周期、群体服从阈值、语言接受度。
第十二天,他去了山崖下的囚室。
那里单独关着一个人。
门是铁铸的,窗开在上方,只能透进一点光。
屋里有张石床,角落堆着食物,三天没动。
墙上满是划痕,都是戟尖刻出来的。
有些是字,有些是符号。
陈砚站在门外,对守卫说:“打开扩音铜筒。”
守卫按下机关。
外面营地的诵读声顺着地下管道传进来。
声音不大,但清晰。
“……凡耕作者,不论出身,皆可授爵。
一级爵,增田五亩,赐粟三十斛。”
是《军功律》片段。
里面没有动静。
第二天同一时间,铜筒再次开启。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清晨,守卫来报。
“墙上有新字。”
陈砚亲自去看。
石壁左侧,多了几道深痕:
“恨不能生啖秦狗肉!”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往外走。
云姜在门口等他。
“他听见了。”
陈砚说,“所以才会生气。”
云姜没说话。
“下一步。”
他说,“教他们算术。”
“算术?”
“从最简单的开始。”
他说,“一人一日食粟三升,一百人几天吃一石?让他们自己算出来。”
云姜低头记下。
“你要让他们明白,律令不是命令。”
陈砚说,“是数字。
是每天吃的饭,是能分到的地,是活下来的依据。”
她抬头:“如果他们算明白了呢?”
“那就说明,心可以换。”
他说,“只要给的时间够长。”
当天下午,工部派来的教习匠人抵达营地。
他们带来二十块木板,上面刻着算题。
还有沙盘和小石子,供战俘练习使用。
陈砚站在高台,看着第一批学员走进教室。
他们穿着统一的灰布衣,腰间系着麻绳。
有人还在犹豫,有人已经坐下。
云姜站在第一排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木尺。
“翻开板面。”
她说,“第一题:五人共食二斗米,每人得多少?”
战俘们低头看题。
陈砚转身离开教室,往出口走。
远处山崖下,乌骓马突然嘶鸣一声。
马蹄踏地,三下,停了。
囚室里,项羽坐在石床上,双手握拳。
他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不是喊杀,不是战鼓。
是念书声。
他闭上眼,手指抠进掌心。
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一丝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