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喊楚语,而是齐声高呼:
“愿为秦狗!”
声音越来越大,像潮水一样漫过城墙。
南门、东门、西营,到处都有人举起秦旗。
原本属于楚军的号角被抢走,吹出的是秦军集结令。
一支小队冲进粮仓,打开大门,放出被关押的溃兵。
这些人饿得走路都不稳,但还是跟着喊:“愿为秦狗!”
火光在各营之间蔓延。
有人烧了自己的营帐,有人把楚军旗帜扔进火堆。
整个彭城,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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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听到喊声时,正在清点幸存将领。
他问:“谁在喊?”
亲卫脸色白:“是……战俘营的人。
他们……倒戈了。”
“什么?”
“他们打着秦旗,已经占了南门和东营。
西营也在喊降,不知道是真是假。”
项羽一步步走出大帐。
他站在空地上,四周全是烟。
风把灰吹进他眼里,疼得睁不开。
他用左手挡了一下,右手握紧盘龙戟。
远处,一座热气球还在空中盘旋,像一只不肯离开的鸟。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
曾经,他相信自己是天命所归。
破釜沉舟那一夜,他对着星空誓,要让楚旗插遍天下。
现在,满城都是秦字大旗。
没有一面属于他。
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天要亡我!”
声音嘶哑,像裂开的布。
没人回应。
只有风,卷着灰,吹过残破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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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站在城外山丘上,面前摆着一张矮案。
他手里拿着竹简,袖中竹片轻轻敲着边缘。
影密卫在他身后等候。
“倒戈人数统计出来了。”
那人低声说,“共三百二十七人,其中一百一十六人主动攻占营门,四十三人击杀原上司。”
陈砚记下数字。
“投石精度?”
“三全中预定区域,第二引火灾,火势覆盖中军西侧。”
“心理崩溃节点?”
“项羽在第三落地后冲出大帐,听见倒戈呼声后原地站立过两刻钟,未下达任何命令。”
陈砚停下笔。
他望着彭城方向。
火还在烧,但已经不成片了。
有些地方的火被雨水浇灭,有些还在冒烟。
他知道,这场仗已经结束了。
不是靠多少兵马,也不是靠哪一场厮杀。
是先乱其心,再断其信,最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建立的一切崩塌。
他抬起手,对影密卫说:“准备追击。”
“往哪?”
“乌江。”
影密卫领命而去。
陈砚没有动。
他把竹简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还有一行没写完的话。
他蘸了墨,写下开头两个字:
科技。
笔尖顿了一下,又继续写:
可破坚阵,人心可裂霸业。
此战非胜于力,而胜于势。
写完,他放下笔。
风从背后吹来,案上的纸页翻动了一下。
一枚青铜齿轮从云姜的药囊里滑出,掉在泥地上,沾了湿土,没人看见。
陈砚抬头看了看天。
热气球正在降落,布囊塌了一半,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鸟。
云姜从吊篮下来,扶了扶耳坠上的浑天仪。
她看了一眼战场,又回头望向山丘。
陈砚仍站在那里,手按在竹简上,目光没有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