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撑地起身,抹去脸上血迹,走回戟旁,拔出,扛在肩上。
目光直视高台上的陈砚。
“好弩阵。”
他说,“三叠轮射,无间断箭。
你这新兵,比当年王翦的边军还狠。”
陈砚站在高台,未动。
“你以为这就赢了?”
项羽翻身上马,虽乌骓带伤,仍强行控缰,“今日我败,是因为我轻敌。
明日我带三万楚军来,踏平你这校场!”
陈砚终于开口:“你带三十万来,我也只需三千弩手。”
“那你等着。”
项羽勒马回身,举起盘龙戟,“下次见面,我不杀卒,只取你头。”
他调转马头,挥手示意残部后撤。
剩余百余骑收拢阵型,退出校场。
风卷黄沙,掠过残旗。
陈砚低头看竹简,写下“弩机刻痕一致”
七字。
他合上简册,放入袖中。
章邯策马上台前:“要不要追?”
“不必。”
陈砚说,“他不会逃,只会回去练兵。
我们现在追,反而暴露虚实。”
“可他已知我们用连弩。”
“他知道的,只是我想让他知道的。”
陈砚望向南方烟尘散尽处,“我让他受挫,却不让他溃败。
他越觉得能赢,就越会孤军深入。”
章邯沉默片刻:“少府监那边……”
“这批弩机出自赵高之手,刻痕相同,说明他掌控兵器铸造已久。”
陈砚摸了摸袖中铁片匕,“等他动手那天,就是收网之时。”
章邯点头,下令打扫战场,清点伤亡。
陈砚走下高台,亲自查看缴获的箭矢。
每一支尾部都有相同刻印,深浅一致,非手工所能达成。
这是模具批量生产的证据。
他将一支箭递给章邯:“送去工匠坊,查是谁做的模子。”
章邯接过,收入怀中。
校场恢复安静。
新兵开始重新列阵,动作比先前整齐许多。
经历了实战,他们不再颤抖。
陈砚站在空地上,抬头看天。
日头已升至中天,阳光刺眼。
他眯起眼,心想:冯去疾的火焰纹身、赵高的兵器刻痕、项羽的突袭——这几件事看似无关,实则都在指向同一个时间点。
不能再拖了。
必须在对方行动前,先动一步。
他转身走向营帐,步伐稳定。
章邯跟在身后半步,手始终未离剑柄。
营外,一名传令兵疾奔而来,跪地禀报:“东阙守将急报,地下三十丈处现异常震动,持续十二息一次,与前日密室所测频率相同。”
陈砚停下脚步。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铜牌,上面刻着“巳时三刻”
。
距离那个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他把铜牌递给章邯:“你带五百玄甲军,去东阙地道入口待命。
现有人进出,立即扣押,不准放走一个。”
“那你呢?”
“我去少府监。”
陈砚说,“看看他们的模具,是不是和这支箭一样。”
章邯欲言又止。
陈砚摆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该留在前线?可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校场。”
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扯。
马蹄扬起黄沙。
两人分道而行,一赴东阙,一奔咸阳。
风沙中,校场只剩残旗猎猎。
一支断箭插在沙地里,尾羽微微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