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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章邯低声问:“是否追捕?”
陈砚摇头。
“让他走。”
他知道赵高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宣告。
对方以为刺杀失败只是意外,甚至可能怀疑是某环节出了差错。
只要他还存着这种念头,就会继续下一步动作。
而那一步,才是真正收网的时候。
云姜走到台边,低声汇报:“药雾残留检测完毕,毒素成分与兵器库毒菌一致,培养环境符合密室特征。”
陈砚点头。
“通知韩谈,封锁赵高府周边坊区,不得放一人进出。
但不准靠近府门。”
“为何?”
云姜问。
“他在等我们动手。”
陈砚盯着那栋高楼,“如果现在围府,他会毁掉所有文书。
我们要让他觉得,自己还掌握主动。”
云姜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章邯站在原地,手中仍握着那支残箭。
“三百死士已被清除,军中细作也已肃清。
但他还能调动这么多刺客……说明还有隐藏势力。”
“不止是刺客。”
陈砚看着案上的浑天仪,“这些弩能精准定位观礼台,说明有人提供内部布局图。
宫里还有他的眼线。”
章邯皱眉。
“影密卫查过所有值守名单,未现异常。”
“不是值守人员。”
陈砚缓缓道,“是能接触典礼安排的人。
比如负责灯会调度的少府属官,或者掌管仪仗进退的礼官。”
“要不要现在排查?”
“不行。”
陈砚摇头,“一旦打草惊蛇,剩下的线索就断了。
我们必须让这条线自己延伸出来。”
章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顺着他,找到最后一批人?”
“没错。”
陈砚手指轻敲案几,节奏不变,“他以为今晚只是失手,不会立刻收缩。
反而会急于确认结果,派人打听消息。
只要有人出府联络,就是突破口。”
正说着,一名影密卫快步登台,在韩谈耳边低语几句。
韩谈脸色微变,随即走上前来。
“赵高府有一名仆役出府,往南市方向去了。”
“盯住他。”
陈砚说,“不要抓,也不要惊动。
看他去见谁。”
韩谈领命而去。
章邯看着远去的身影,低声问:“万一他是去销毁证据呢?”
“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
陈砚目光沉静,“无论他做什么,只要动了,就会留下痕迹。”
这时,天空最后一盏孔明灯缓缓熄灭。
火光消散,夜空重归黑暗。
广场上只剩下零星灯火,映着百官惊疑不定的脸。
陈砚站在台上,身影挺直。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赵高以为自己还能操控局面。
但他不知道,从第一盏灯升起到现在,每一步都在被人记录。
每一支弩,每一个纹路,每一次传话,都成了链条上的一环。
而现在,链条正在收紧。
韩谈再次回来,声音压得很低:“那人进了南市一间茶肆,和一个穿灰袍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把一个小布包交了出去。”
“灰袍人呢?”
“走了,方向是丞相府。”
陈砚眼神一凝。
冯去疾的名字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但他没有说出来。
现在还不是揭牌的时候。
“继续盯住灰袍人。”
他说,“另外,调一份今晚所有进出南市的人员名单。”
章邯忍不住问:“如果冯去疾真的牵连其中,怎么办?”
陈砚看着远处那栋高楼,声音很轻:“那就让他自己走出来。”
他转身拿起浑天仪,将竹简重新插入槽口。
光影再次浮现,三条线依然清晰。
这一次,他把焦点移到了赵高府与南市之间的路径上。
一条新的支线,正在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