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的令,全都绕不开这张网。”
他顿了顿:“三百人只是冰面。
下面还有多少,谁也说不清。
但今天之后,没人能再装不知道。”
台下一名老将上前:“陛下,若无文书铁证,仅凭口供与烙印,恐难定罪。”
陈砚没反驳。
他从案下取出一块铜牌,递给章邯:“打开地窖。”
章邯接过,走向刑场东侧。
那里有一扇铁门,通向旧日储冰的地窖。
他亲自拉开门栓,命人抬出三口木箱。
箱子打开,全是竹简。
“这是过去半年,赵高府送往各军营的调令副本。”
陈砚说,“每一道都盖着少府监印,但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签时间,多在寅时三刻——正是赵高批阅奏折的时辰。”
老将走上前翻看,脸色渐变。
其中一道调令写着:“调甲字营三十人,驻守渭北粮道。”
可甲字营根本没有这支队伍。
另一份记录显示,这些人实际被编入“夜巡队”
,夜间出入皇城禁地。
“他们用假编制吃空饷。”
章邯补充,“再把钱转去赵高私库。”
陈砚扫视全场:“从今日起,凡军中编制不符、口令错漏、交接不清者,一律停职待查。
影密卫与玄甲军联合清点,逐营登记。”
他话音落下,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骑飞驰而至,在营门外翻身下马。
士兵递上一封密报。
陈砚接过,看完后不动声色。
但他握着竹简的手指收紧了些。
影密卫在赵高府西井挖出了第一段地道。
内壁有滑轨痕迹,显然是用来推送物资或人员。
井底还现一只铜管,封口蜡未拆,里面藏着一张小纸片,写着“灯数十七”
。
十七盏。
离三十六还差十九。
说明对方仍在推进计划,毫无警觉。
陈砚把密报递给章邯。
章邯看完,眉头微动:“他们以为还在掌控节奏。”
“那就让他们继续点。”
陈砚说,“等点完最后一盏,我们顺着地道,一路挖到他书房底下。”
章邯抱拳:“末将已命人封锁赵高府周边十坊,工匠随时待命掘地。”
“不止十坊。”
陈砚盯着投影中的路线延伸,“我要把所有连接点都挖出来。
让全军看到,这些地道是怎么穿过军营、粮仓、城墙,最后通到权力中心的。”
他说完,转身看向刑场。
三百死士已被重新押回。
地上留着血迹,混着沙土,踩过的人鞋底都染了红。
百夫长被抬走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高台,眼睛睁着,嘴在动,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章邯走到旗杆前,取下三面军旗。
旗面有污渍,像是油泥蹭过的痕迹。
他当众点燃。
火光腾起时,他对台下将士说:“旗脏了,就得烧。
人脏了,就得杀。”
陈砚站在浑天仪旁,看着火焰映在仪器表面。
光影晃动,投影微微颤动,但那三条线依旧清晰。
他伸手调整了一下竹简角度,让路线更明确些。
然后他说:“传令下去,所有参与清查的部队,今晚加餐一顿肉汤。
牺牲的百夫长,记功,抚恤加倍。”
没人欢呼。
气氛沉重,但秩序井然。
他知道,这一场清洗,才刚刚开始。
远处,第十八盏孔明灯缓缓升起,火光摇曳,照不进这座军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