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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中有蟾毒。”
她声音平静,“微量,不足以致命,但会引幻觉与亢奋。
此人书写时,意识已被操控。”
陈砚眼神一冷。
这不是单纯的控诉,也不是孤注一掷的举报——这是被设计过的引爆点。
有人让李砚之服毒,激其行险,再借火药制造混乱,最终将矛头引向他这个主持考试之人。
目的有二:一是搅乱科举,败坏新政声誉;二是让他在处置时进退失据——若严惩,则寒门尽失人心;若宽纵,则破坏法纪。
而幕后之人,既能调动火药,又能渗透考场,还能操控士子心智……
只有一个人能同时触及这三条线。
他转身走到浑天仪前,竹简投影切换至咸阳城脉络图。
火药来源、信息传递、人员调度三条线索交汇,最终指向两处宅邸:丞相府,中车府。
冯去疾与赵高,联手了。
他并不意外。
一个想恢复旧制,一个要动摇国本,利益天然契合。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在这种场合动手。
“云姜。”
他忽然开口,“那毒可追溯源头?”
“蟾油淬炼需特定炉温与容器。”
她取出一块残片,“这是从李砚之胃中取出的陶屑,内壁有螺旋纹,应出自少府监特制蒸毒釜。”
陈砚眼神微动。
少府监……正是赵高掌控的机构之一。
“立刻查封少府所有炼药坊。”
他对门外影密卫道,“凡持有同类陶器者,拘押问讯。”
话音未落,一名小吏跌撞奔入,手中捧着一只木匣。
“大人!
贡院东墙挖出埋藏火药箱,共七具,均已装填引线,定时机关以日晷投影触,差十二刻便到引爆时辰!”
陈砚未惊。
他早料到不止一处。
这种事,必有备份。
“拆解后送工坊比对。”
他冷静道,“查每一枚螺钉、每一段导管的刻记。”
他知道,只要有一处留下痕迹,就能顺藤摸瓜,一直追到源头。
云姜此时已将血书平铺于案,用铜尺压住四角。
她取出听诊器贴于纸面,闭目倾听细微摩擦声。
片刻后,她睁眼:“纸背有隐文。”
陈砚俯身。
她以银针轻刮表面,一层薄灰落下,显出几行极细小的墨字:“题库藏于槐井底,钥匙在冯氏次媳佩玉中。”
他冷笑一声。
这才是真正的证据。
不是情绪化的血书,而是精确的情报。
“韩谈!”
他扬声。
韩谈立刻现身。
“带人去冯府外围待命,等我令下,直取次媳佩玉。
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是。”
云姜收起药囊,忽道:“还有一事。”
“讲。”
“李砚之体内毒素,与前几日查获的砒霜盐商所中之毒,成分一致。”
陈砚瞳孔微缩。
两条线,终于在此刻交汇。
盐商暴毙前指向孔明灯,灯阵直指赵高府;如今火药包上火焰标记,亦出自赵高私坊;再加上毒源相同……
这不是孤立事件,而是一场系统性清洗。
他们想用混乱掩盖贪腐,用爆炸终结改革。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远处宫墙静立,仿佛从未被撼动。
但在这平静之下,暗流早已奔涌成河。
“把李砚之带到别院堂上。”
他说,“我要亲自问他,是谁给他下的毒。”
影密卫领命而去。
他转身,手指轻敲案沿,浑天仪齿轮缓缓转动,投影出一条新的路径——从贡院到少府,从少府到丞相府,再到中车府。
棋局已开,只待落子。
云姜站在侧旁,低声问:“若他们狗急跳墙,提前引爆其余火药呢?”
陈砚看着她,语气平静:“那就让他们炸。”
“只要炸出来的,是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