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亲自率主力走中路,乌骓马踏地无声,盘龙戟横于鞍前。
距目标两里时,前锋百夫长勒马示意:前方草丛有异样反光。
“是铁刺。”
副将低语,“秦军设了障。”
“绕过去。”
项羽咬牙,“度不减。”
队伍改道东侧洼地,行不过百步,战马接连嘶鸣摔倒——绊索藏于草下,连环触,数十人滚落泥中。
就在此时,鼓声突起。
三记短响,接着是急促连击。
刹那间,黑暗中亮起无数火星——连环弩机启动,箭矢破空而出,尾部拖着细绳,如雨倾泻。
第一波覆盖正面,第二波斜射侧翼,第三波自高台落下,形成天罗地网。
楚军阵型大乱。
有人举盾格挡,可弩箭力道极强,穿透皮甲直贯胸膛。
倒地者尚未断气,又被后续乱马踩踏。
一名百夫长胸前中箭,挣扎拔出,借火光一看,瞳孔骤缩——箭尾刻着一道火焰纹,下方还有极小的阴文印痕。
他认得这标记。
三年前,他在邯郸替赵高押运一批兵器,每支箭杆都烙着同样的火纹。
“赵……”
他张口欲呼,血涌满喉,栽倒在地。
战场中央,章邯立于高坡,手持令旗,冷静调度。
见敌军溃退,立即下令收弩,放烟为号。
不多时,影密卫押着两名俘虏归来,皆为楚军斥候,身上搜出私盐账册与密信残片。
陈砚亲自审问。
“谁给你们的进攻路线?”
一人闭口不答。
另一人冷笑:“你以为项将军不知你们有埋伏?他是要逼你把底牌全亮出来!”
陈砚不动声色,挥手命人将其带下。
转头对章邯说:“把缴获的箭矢全部登记造册,一支都不能少。
尤其是带火纹的,单独封存。”
“您怀疑赵高给楚军供了武器?”
“不是怀疑。”
陈砚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铃,“冯去疾用九宫格控死士,赵高用火纹记私兵。
这两支箭,一支来自北疆刑徒军,一支出自楚军前锋——标记相同,批次一致。
说明早在三年前,他们就在联手做一件事:让秦军的敌人,用秦军造的兵器打仗。”
章邯眼神一沉。
“更巧的是,这批箭的监造官,正是赵高表弟,现任少府监丞。”
帐外风起,吹动帘幕。
一名小校快步进来,呈上一只染血的箭囊。
“从那名百夫长尸体旁找到的,里面只剩一支箭,尾部火纹最完整。”
陈砚接过,细细查看。
突然,他注意到箭杆内侧有一道极细的刻线——不是制式标记,而是人为划出的符号,形似半个“姜”
字。
和校场那块麻布上的烙印,完全吻合。
他缓缓将箭放入案上竹匣,盖上盖子。
“明日,放出消息:秦军截获楚军密信,内载‘赵高助楚伐秦’全文。
同时,将这支箭送往咸阳,交韩谈亲手呈递。”
章邯低声道:“若赵高否认呢?”
“他不会。”
陈砚起身,走向帐外,“因为他知道,只要我说有,就一定有。
而现在,我不仅要让他背上通敌的罪名,还要让他亲手点燃反秦的烽火。”
远处战场,余火未熄。
几具热气球残骸仍在冒烟,其中一具的绳索断裂处,那片《国殇》残页已被风吹至角落,半掩于灰烬之中。
陈砚站在营门,望着漆黑的旷野。
忽然,他抬起右手,轻轻握了握剑柄。
剑未出鞘,但他感觉到,刃口有些涩滞——白日杀敌时溅上的血,已在鞘内干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