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无人接话。
良久,章邯开口:“接下来如何处置?”
“收网。”
陈砚站起身,走到浑天仪前,亲手拨动星盘,“你带玄甲军继续驻守各大钱庄,凡拒交账本者,按叛逆论处。
同时放出消息——七日内主动上缴假币者免罪,逾期一经查出,株连三族。”
章邯领命而去。
云姜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才问道:“真的要赦免?”
“当然不。”
陈砚嘴角微动,“但要让他们争先恐后地交。
等所有人都把假币拿出来,再宣布政策作废——那时他们已无反抗之力。”
云姜沉默片刻:“冯去疾的人已经在朝中声,说五德终始未改,贸然废币会触怒天地。”
“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天地之变。”
陈砚取过一枚新铸铜钱——正面刻“秦通宝”
,背面隐现陨铁微粒,在光下泛出幽蓝纹路。
他将其置入浑天仪核心,启动校准程序。
投影再次变换,这一次,全国钱流图上的红点开始逐一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均匀分布的蓝光节点。
“旧币靠人为流通,新币靠系统追踪。”
他说,“每一枚秦通宝都带有独特震频,一旦离网三日,自动失效。
伪造?做不到。”
云姜低头看着那枚新钱,忽然道:“你会留下这个名字。”
“什么名字?”
“不是胡亥,也不是胶西王。”
她抬眼,“是货币的制定者。”
陈砚没有回应。
他只是将新币收回袖中,转身走向东阁深处。
次日清晨,诏令下达。
废六国杂币,禁私铸钱,凡市易皆用“秦通宝”
。
旧币限期三十日兑换,逾期持有一枚者杖五十,十枚以上者流边疆。
与此同时,韩谈坐镇少府钱库,监督新币铸造。
第一批十万枚出炉,每枚重量分毫不差。
他亲自抽检三枚,放入测频仪中验证震波,确认无误后,下令启运。
午后,章邯传回最后一份密报:全国九十六处主要钱庄均已接管,无一漏网。
玄甲军在楚地一处地下钱窖中现赵高亲笔账本,记录了近三年对六国商团的资金输送明细。
陈砚看完密报,将其投入案侧铜炉。
火焰腾起,纸页蜷曲成灰。
云姜站在窗边,望着宫外街市。
人群涌动,有人抱着箱子来换新钱,有人蹲在路边撕毁旧票。
孩童捡起一枚废弃铜钱当玩具,母亲急忙夺下,狠狠摔在地上。
“你觉得,他们会适应吗?”
她问。
“不需要适应。”
陈砚坐在案后,手中摩挲着那枚初铸的秦通宝,“只需要知道,哪一种钱,能让饭端上桌。”
云姜回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静,像深井水面,映不出波澜。
傍晚时分,一名内吏匆匆入殿,呈上一封急件。
陈砚拆开,扫了一眼,搁在案上。
“怎么?”
云姜问。
“冯去疾的门生联名上书,说废币之举违背祖制,请求召开廷议。”
“你要见他们?”
“不见。”
他拿起玉符,递给侍立一旁的郎官,“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所有官员俸禄改秦通宝。
少府监每日公示铸币数量与流向。
若有异议者——”
他顿了顿,“让他们用楚币来领薪。”
郎官领命退下。
殿内重归安静。
浑天仪仍在运转,光斑缓缓移动,映照出全国金融网络逐步归一的动态图谱。
蓝点越来越多,红点几近消失。
云姜走到药囊前,取出竹简,开始撰写《货币毒性防治策》。
笔尖划过竹面,出沙沙声响。
陈砚闭目靠在席上,手指无意识敲击案几,一下,一下,如同推演一场尚未结束的战局。
韩谈从密道返回,衣角沾尘,怀中青铜齿轮温热未冷。
他将新币样本放入匣中,锁好,置于案右。
然后悄然退至阴影处,静立不动。
章邯的最后一骑抵达宫门,递交“全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