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缓缓开启,蓝光如水般漫出,那股熟悉的药香与檀气再度扑面而来。
陈砚没有迈步,只是将虎符收回袖中,指尖在门框边缘轻轻一触——金属微凉,无陷阱电流,亦无机关咬合的震颤。
他退后半步,对井口传令:“取浑天仪共鸣阵,接地面钟鸣波。”
工匠迅架设铜管阵列,将井底传出的机械鸟鸣与咸阳城南冯去疾府邸方向传来的钟声同步导引。
两股声波在竹制谐振腔内交汇,出低沉的嗡鸣。
陈砚闭目听辨。
钟声共九响,每响间隔不等,却暗合《商君书·律令篇》中“刑主德辅”
的节拍结构。
更关键的是,第三、第七次钟音拖长半息,正是军调密语中“急召边军”
的编码特征。
“不是巧合。”
他睁眼,“冯去疾在调兵。”
身旁章邯低声问:“是否拦截?”
“不必。”
陈砚摇头,“他敲的是礼制之钟,用的是祖制暗码,名正言顺。
拦他,反失大义。”
他转身走向临时搭设的沙盘台,目光落在北方长城沿线。
冷宫地宫既为赵高旧日指挥节点,必留有反向接入军驿系统的机关接口。
而今冯去疾擅自鸣钟,等于主动暴露了信号频段——这是一条现成的通道。
“把钟声译作星位坐标。”
他下令,“按‘音长对应度数,钟序对应分野’转录。”
工匠执笔疾书,很快拼出一组方位:北纬三十九,东经一百一十二,正对长城西段雁门关外五十里一处废弃烽燧。
陈砚点头。
那地曾是始皇巡边驻跸之所,设有地下传信井,唯有持天子信物者方可激活。
如今钟声指向此地,说明冯去疾意图以“护统”
名义,召长城军团南下勤王。
但此人不知,那座烽燧早在半年前已被陈砚派人改建为中继站。
“制箭书。”
他说,“陨铁簇,刻双频代码——上层嵌钟声节律,下层叠星图轨迹。
署名‘御前亲授’,加印胶西王玺。”
工匠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支黑羽短箭呈上。
箭杆缠着细绢,其上写着一行小字:“癸未七夕,郑渠西闸风起。”
陈砚盯着那句话。
这是韩姬母亲遇难之日,也是当年秦军夜袭匈奴的启程时刻。
若守将识得此典,便知来令非虚。
“派快马,走骊山秘道。”
他将箭递出,“务必在明日寅时前送达长城大营副将手中。”
函谷关外,黄土坡上尘烟渐起。
章邯立于关楼,手扶断岳剑柄,望着远方地平线。
三日前他奉命率玄甲军进驻此地,名义上是巡查边防,实则等待一道从未明的军令。
直到昨夜,咸阳传来密讯:九钟齐鸣,星图现世,长城军动。
他已知晓,这并非皇帝诏书,也不是丞相令文,而是一场借势而行的棋局。
但他同样清楚,自己早已不在局外。
“祭旗可曾备好?”
他问身侧亲卫。
“已焚香三炷,军中七十二面战旗皆展于帐前。”
章邯点头。
每面旗上都绣着半阙《国殇》:“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这是他在颍川赈灾时定下的暗记,凡受过粮秣接济的士卒,皆知此句出自少府令手书。
如今,它成了忠诚的烙印。
远处蹄声骤近。
一骑飞驰而来,甲胄染尘,正是从长城方向赶来的信使。
章邯亲自迎下关楼。
信使滚鞍落地,双手呈上黑羽短箭。
他接过箭,目光扫过绢书上的八字密语,瞳孔微缩。
“癸未七夕……郑渠西闸……”
他低声念完,抬头问,“谁派你来的?”
“咸阳冷宫废井传信,经骊山中转,由影卫递至雁门。”
信使喘息道,“副将大人见令即整军南下,命我先行通报:‘星图既现,当遵旧约。
’”
章邯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解开自己铠甲左襟。
内衬布面上,赫然刻着与军中各旗相同的诗句。
信使见状,立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