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其亲笔所改,手法与其平日批阅奏章完全一致:起笔顿挫,收尾拖曳,末点下沉三分。
“这能说明什么?”
赵高强撑镇定,“账目调整本属常事,岂能据此诬陷朝廷重臣?”
“那就看看人证。”
陈砚拍案。
三名俘虏被押上殿,口中堵塞已除。
陈砚命人揭去其外袍,露出掌心伤痕。
“说吧。”
陈砚道,“谁派你们去销毁兵器?”
执钳者抬头,直视赵高:“阎乐下令,由您近侍‘老秦’授意。
任务完成后,可得免死契一封。”
赵高指甲掐进掌心,玉带钩接连整理三次,指尖白。
“胡言乱语!”
他厉声喝道,“此等贱役,岂知我身边人事?分明是受人唆使,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再听一听这个。”
陈砚示意韩姬取出药丸,“静神散,你特制之物,仅赐心腹执行密务时服用。
他们身上搜出半枚,你还想抵赖?”
赵高喉头滚动,嘴唇微张,却不出声。
陈砚步步逼近:“你怕我们查到源头,所以昨夜派人潜入,想毁掉隐患兵器。
你以为只要不亲自动手,就能全身而退。
可你忘了——你亲手改的账,你亲信的令,你赐下的药,全都留下了痕迹。”
赵高踉跄后退,肩背撞上殿柱。
“你……你早设好了局。”
他声音沙哑,“从现铜料问题那一刻起,就在等我出手?”
“不错。”
陈砚站定,声如寒铁,“你贪权太久,以为宫中耳目皆为你所用。
可你不知道,冯去疾旧部仍在,影密卫残网未断。
你每走一步,都在我的棋盘上。”
赵高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仰头望着陈砚,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
多年筹谋,层层布局,竟被一人以静制动,尽数瓦解。
他张了张嘴,似要辩解,最终只吐出几个字:“你……不是胡亥。”
“我不是。”
陈砚俯视着他,“但我比他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他抬手,对殿外卫士下令:“赵高结党营私,毁我军备,乱我新政,罪证确凿。
自今日起,革去中车府令职,禁居北宫,非诏不得出。
其所辖事务,暂由郎中令接管。”
卫士上前,架起赵高。
赵高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拖行。
经过展台时,他目光扫过那具被拆开的连弩,忽然低笑一声,笑声干涩如裂帛。
韩姬站在殿侧,手指轻轻抚过鲁班锁旋钮,确认机关仍处于待命状态。
九卿肃立,无人敢语。
陈砚坐回高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份尚未收回的原始账册上。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边缘,节奏稳定,如同水轮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