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驻守?”
他问。
韩谈摇头:“据斥候回报,荒废已久,唯有一处地窖加盖新土,似有掩埋之物。”
“派人掘开,取样带回。”
陈砚道,“若其中有秦制兵器或粮袋印戳,便可证明私运属实。”
“若惊动赵高……”
“他若察觉,只会更急着推动下一步。”
陈砚打断,“我们等的就是那一刻。”
韩谈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书房重归寂静。
烛火映在铜器上,微微晃动。
陈砚盯着案头三份密报,逐一装入三个陶匣。
一个送往少府令署,供章邯研判边防;一个封存御前,待时机公开;最后一个,他亲自留下。
他知道,这场局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打仗。
是为了让兵工厂胎死腹中。
那些商人昨日还在犹豫是否投资,若今日传出“朝廷即将与匈奴开战”
,必然退避三舍。
资金一断,工程停滞,新政失信,百事皆溃。
赵高不必亲自动手,只需放风、引线、等火燎原。
可他也忘了,火既能烧人,也能照出藏身者的影子。
陈砚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型浑天仪模型,轻轻拨动外环。
指针缓慢旋转,最终停在西北方向。
他盯着那一点,良久未语。
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三下,短长缓。
是韩谈的暗号。
门开一线,韩谈步入,手中捧着一块布包。
他将其放在案上,一层层揭开——是一截断裂的箭镞,通体漆黑,带有螺旋纹路。
“出自阴山哨所地窖。”
他说,“不是秦造,也不是匈奴常用款式。
但上面刻有一个‘羽’字,极细,需放大镜才能看清。”
陈砚接过箭镞,指腹摩挲那道刻痕。
项羽?不可能。
此人虽仇秦,但从不与赵高往来。
况且其活动范围在江东,从未涉足北地。
除非……
这是伪造的嫁祸之物。
有人想把赵高引向与项羽联手的假象,从而误导朝廷判断。
或是赵高自己设局,将来可用此物诬陷楚地势力勾结外族。
两种可能,都危险。
他将箭镞放入第三个陶匣,合盖。
“继续盯住归禾堂。”
他说,“还有赵高府外那条巷子,每日进出之人,记下衣饰、步态、口音。”
“若他闭门谢客?”
“越闭门,越说明有事。”
陈砚站起身,走到窗前。
天边已有微光,宫墙轮廓渐显。
他望着远处骊山方向,那里正有炊烟升起——第一批锻炉即将点火,工匠们已在准备。
时间不多了。
他转回身,手指在案几上缓缓划动,最后停在一个字上。
兵。
下一瞬,他提笔写下一道令:命北地郡尉调换烽燧值守名单,旧人尽数轮休,新人须经影密卫核查出身;同时,增派快马巡骑沿长城内外往返,每日通报两次。
令毕,交由影密卫加印送出。
他站在书房中央,手中还握着那支笔。
笔尖墨迹未干,滴落在竹简边缘,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