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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青铜,也没用整木主轴。”
他说,“但这力道传得匀,不卡顿。”
“能用多久?”
陈砚问。
“照这结构,每日运转六个时辰,撑三个月没问题。
坏了一换零件就行,不耽误事。”
陈砚点头,从袖中取出浑天仪,调整角度测算水流度与提水量。
他一边记录,一边在竹简上画出数据图。
“单位时间提水比翻车多四倍,耗人力减九成。”
他自语,“材料成本不到旧式三成。”
韩姬站在不远处,双手交叠在身前。
她没说话,但眼角微微松了些。
“这东西叫什么?”
陈砚问。
“还没名。”
“总得有个称呼。”
“它靠水力转轴,提桶灌田……”
她想了想,“不如叫‘水转翻车’?”
“也好。”
“或者……”
她声音低了些,“我父亲曾提过一个名字,叫‘机枢引泉’。”
陈砚看了她一眼。
她没继续说,只是低头整理袖口。
陈砚没追问,只道:“即日起,誊抄图纸三份。
一份存少府备案,一份送南阳郡守,一份交工部匠师临摹。”
韩谈上前:“是否昭告天下?”
“不必。”
陈砚道,“先在三辅、南阳、南郡试用。
每地派两名识图匠人随行指导,防止做走样。”
“工坊那边……”
“绕开工匠监。”
陈砚说,“直接从郡县学里挑懂算术、会画图的寒门子弟培训十日,派下去。”
韩姬抬眼。
“你教第一批。”
陈砚看着她,“七日后出,去咸阳西郊农庄,那里有坡田试验地。”
“奴婢……”
“不再是奴婢。”
陈砚打断,“从今日起,授技匠衔,俸禄三级,直属中枢调度。”
她没谢恩,只是站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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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韩谈回到居所。
韩姬正在灯下拆解那把锯齿匕,清理内部积尘。
她动作熟练,仿佛做过许多遍。
“今日你在工坊,用的是左撇子。”
韩谈忽然说。
她手一顿。
“小时候不是。”
“人会变。”
“你也变了。”
韩谈盯着她,“母亲死前,你从不碰这些机关。
后来怎么就……突然会了?”
“忘了。”
“冷宫井底那夜,你说梦见父亲在刻图。”
“梦而已。”
“可你醒来时,嘴里念的是‘转轴提衡’。”
韩姬没答。
她把匕装好,插回裙边暗袋,又摸了摸间银簪。
簪子有些热。
她没在意,吹灭灯,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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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仍在御书房。
桌上摊着水车全图,他正用朱笔标注各部件名称与替换周期。
门外传来脚步声,韩谈进来,递上一块布巾包裹的东西。
“从她住处取来的。”
陈砚打开,是一块木片,巴掌大,一面刻着齿轮结构,另一面写着几行小字:
“若水势不足,可用双层叶轮叠加牵引;若坡度过陡,宜加配重砣于连杆末端。”
字迹工整,笔锋利落。
“她没睡?”
“刚熄灯。”
陈砚把木片放在图纸旁,又拿起浑天仪,对着烛光调整了一下角度。
“明日让她进宫一趟。”
“还有事?”
“我想知道,那本《鲁班书》残卷,还剩多少页。”
韩谈顿了下。
“她若不说呢?”
“她会说。”
“为何?”
陈砚指尖敲了敲案几,节奏平稳。
“因为她昨晚在灯下画了新图,却没交上来。”
他翻开图纸背面,果然有一道浅痕,像是用硬物反复描过。
他蘸墨涂了下,一行模糊的字显现出来:
“机关五变,其三未现。”
韩谈盯着那行字,眉头紧锁。
陈砚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