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章邯。
章邯低头看去,是一张表:横向列着“协同、守令、断后、破阵”
四项,纵向是不同战况,每项下标了分值。
最底下一行写着:“战功如政绩,重在有序,不在抢功。”
“你在县里管差役,”
陈砚说,“送信不误者升,抢粮殴民者斩。
军也一样。
你们不是野狗,是机器。
一个齿轮坏了,整台车都得停。”
章邯抬头,看着他,眼神变了变。
他忽然明白,这位陛下说的“县”
,不是随便打的比方。
“我懂了。”
他收起竹简,“七日内,新制入营。”
陈砚点头:“账要日日报。
我要知道每天谁练得好,谁偷懒,谁不服。
不服的,调走;捣乱的,关起来。
兵权不在老将手里,在能打胜仗的人手里。”
他转身,对韩谈说:“影卫安插进去,每日报三件事:一,新兵状态;二,军官反应;三,操练损耗。
我要知道每一支箭、每一副甲的去向。”
韩谈应声记下。
陈砚最后看了眼校场。
那堆火还在烧,余烬飘在空中。
新兵们重新列阵,动作比刚才整齐了些。
一个年轻士卒脚步错了,被队长一脚踹倒,立刻爬起来,继续走。
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傍晚,章邯独自骑马出营,沿渭水北行三里,转入一处破庙。
庙门半塌,香炉倒地,但他还是从怀中取出三支香,点燃,插进炉缝。
他跪下,低声说:“新制已立,七日内可成军。
寒门兵已入营,老将压不住。
陛下亲授战功积分表,类比县政考绩,军吏已开始学算分。”
他停了顿,又道:“他懂兵。
不是纸上谈兵,是真懂。
他知道阵比人重要,协同比分功重要。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庙外风起,吹得残幡乱晃。
章邯没回头,只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齿轮,放在香炉边。
那是韩姬前日送来的样品,据说是改良连弩的传动部件。
他盯着看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夜深,陈砚回到宫中,坐在案前。
他取出一支新竹简,开始写今日所见:章邯焚旗立信,废级制,推积分簿;老校尉不服,但未敢公然抗令;新兵操练两时辰,伤三人,皆因变阵失误。
他写完,放下炭笔,从袖中取出浑天仪。
指针微微颤动,仍指向北方。
他盯着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将指针拨偏半格。
仪器立刻出轻微“咔”
声,像是齿轮卡住。
他不动,只等。
三息后,指针自己转了回来,稳稳指向原处。
他眯起眼,把仪器翻过来,用炭笔在底壳上画了个小记号——一个三角,里面一点。
然后他收起竹简,吹灭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