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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的是官——能查账、能修渠、能带兵、能断案的官。
你们不是来伺候人的,是来管事的。”
他顿了顿。
“世家说你们出身低,不配执印。
那朕问一句——始皇扫六合时,可问过将军们祖上是种地还是放羊?”
没人答,但有人挺直了背。
“从今日起,你们不归宗正府录籍,不入士族谱牒。
你们的名字,直接记在太庙竹简上,由御史台直管。
俸禄从少府出,差事由内廷派。
你们只对一件事负责——把事办好。”
他说完,转身走向案前。
案上摆着十份竹简,每份都写了名字、籍贯、授职。
史官已在旁候着,准备誊录。
就在这时,韩谈快步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陈砚没回头,只淡淡道:“知道了。”
是冯去疾。
昨夜子时,他召集了七位宗室重臣,在府中密议两个时辰。
议题只有一条:“胡亥以贱民乱制,礼崩乐坏,当联名上书,止其妄行。”
陈砚没动怒。
他知道冯去疾不会在朝堂上闹,而是会用“礼制不合”
来拖——不收户籍录档,不认官籍备案,让这些新吏变成“黑身官”
。
这招他见过。
当年他在清远县推土地改革,就有老干部说“程序不对”
,硬是把文件卡了三个月。
他转身,对史官道:“把这些竹简,直接送太庙,刻档。”
史官一愣:“宗正府还未过印……”
“不必。”
陈砚道,“太庙存档,即是天录。
从今日起,寒门入仕,不需世家点头。”
史官低头领命,捧简而出。
韩谈站在一旁,低声问:“冯去疾那边……”
“让他写陈情书。”
陈砚坐回案后,“写得越长越好。
等他写完,这批人已经在县衙里查完第一笔账了。”
云姜是在药库找到那份《士族谱牒》的。
她没亲自去,派了阿蝉。
阿蝉是浣衣局的宫女,父亲曾是楚地小吏,因言获罪,全家没入宫中。
她识字,手脚快,是云姜最信得过的人之一。
谱牒藏在药柜底层,夹在《本草纲目》和《五十二病方》之间。
上面用朱笔圈了七个名字,全是昨夜在冯去疾府中议事的人。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寒门不入谱,新吏不成官。”
阿蝉抄了一页,原样放回。
云姜看完,把纸烧了。
灰烬倒入药钵,碾成细粉,混进明日要送去丞相府的安神散里。
她不做杀人的事,但也不拦别人自取其祸。
三日后,宗正府果然拒收新吏的户籍录档。
理由是“未依祖制,不经礼议,名不正则言不顺”
。
陈砚接到奏报时,正在看一份边军布防图。
他看完,放下竹简,召来韩谈。
“去告诉少府,从今日起,寒门新吏的俸禄,直接从少府金库支取,记‘内廷特支’项下。”
“那差事呢?”
“归御史台直管。
让他们每人每月交一份《治事录》,记录所办之事,所查之案,所修之工。
不必报宗正,不必过太常。”
韩谈明白了。
这是另立一套官僚系统——不推倒旧制,而是绕开它。
“冯去疾会说这是乱政。”
“他说得对。”
陈砚淡淡道,“朕就是在乱他们的政。”
最后一人授职完毕,已是黄昏。
十人依次出殿,脚步整齐。
他们腰间的玉笔随着步伐轻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陈砚站在殿门口,没送。
韩谈走过来,低声问:“他们能撑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
陈砚道,“第一批人,本来就是要被砸的。
但只要有一个没倒,后面的人就能跟着站进来。”
他转身回殿,袖中那块陨铁又摸了出来。
指尖划过裂纹,忽然用力一压。
血渗出来,顺着铁面流下,滴在门槛上,砸出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