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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事事绕行中书,丞相府何以统摄百官?”
陈砚点头,“相邦所言极是。
故朕设‘监制’铜牌,便是为防疏漏。”
李斯袖中手微动,似要取出什么,终未动作。
“铜牌仅一人,难察全局。
臣请设‘简序稽查司’,由三公共推人选,专审文书流程合规。”
这是试探。
若陈砚允之,等于让出部分御权;若拒之,便坐实“越制”
之名。
“容朕思之。”
陈砚只道,“三日后答复。”
李斯退下,脚步未乱,但肩线比来时低了半寸。
陈砚回殿,立即召韩谈。
“查李斯昨夜之后,可有密信外出?”
“有。
家宰持一匣赴周青臣府,守门人验过印信才放行。
匣未开封,不知何物。”
“不是人,是文。”
陈砚断言,“他要把弹劾草稿拆开送。”
韩谈一怔,“若分送三人,拼合即成全篇。”
“所以他不会让三人全拿到。”
陈砚提笔,在竹片上画三段虚线,“一段给周青臣,一段给博士令,一段或许压在自己手里。
谁若泄密,其余两段便毁。”
他顿了顿,“派人盯住周府书房。
若有人誊抄长文,立即记下笔迹特征。”
当晚,影密卫回报:周青臣府书房灯亮至四更,仆人见其亲执毛笔,抄录一卷未署名文书,内容涉及“越制”
“紊纲”
等词。
抄毕,投入私印火盆,灰烬被水浸烂。
陈砚听罢,取出浑天仪中那枚黑钉,轻轻拔出。
齿轮回转,出几乎不可闻的倒转声。
“拖决”
已启,反制已布。
他不需要立刻拆穿,只需让李斯以为自己在等——等一个联名上奏的机会,等一个朝堂对峙的场面。
但陈砚从不给人对峙的机会。
他翻开新简,写下:“查李斯近三年经手之案,凡涉‘程序违法’者,提十件备用。”
又补一句:“找户部老吏,曾因格式错漏被罚者,录其名。”
这是反击的种子。
今日你以程序攻我,他日我便以程序反噬。
韩谈欲言又止,“若李斯察觉……”
“他察觉了,才会停。”
陈砚将简投入“待决”
槽,“一动不如一静。
他若收手,说明心虚;若继续,网就收死了。”
三日后,陈砚在朝堂宣布:准设“简序稽查司”
,但人选由御前会议推举,不限于三公提名。
李斯面色未变,谢恩退下,但那日回府后,立即命人拆毁书房隔墙,重砌一道密封夹层。
陈砚得知,只道:“墙可以封,话封不住。”
他命韩谈将十件旧案卷宗副本,分送七名与李斯有隙的郡守。
不附言,不点破,只让事实自己浮上来。
又五日,博士令上书,称“新政利弊宜广议”
,建议召集学官辩论。
陈砚准奏,定于下月朔日。
当夜,陈砚在宫中刮除一支竹简旧迹,刀锋过处,墨痕片片脱落。
他忽然停手,在简背空白处刻下两个小字:“将。”
刀尖顿住,铜盆里未燃尽的竹片忽然一颤,火星溅出,落在他袖口,烧出一个小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