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案上,“可气运如何显?靠民心、靠粮政、靠律令施行。
若民不饥,吏不乱,兵不溃,纵天象再异,亦不过星官笔下一笔。
反之,若吏贪民怨,纵无星象,乱亦将至。”
冯去疾盯着他,良久,终于点头:“可试。”
章邯亦道:“我可调长城副军五百,暗驻咸阳东郊,不列名册,不点军籍。”
“不必出军。”
陈砚摇头,“只需在函谷、武关、峣关三处,设烽燧双值,每两时辰报平安。
若有失联,即刻传信。”
三人议定,各自领令。
陈砚留章邯片刻,待冯去疾离坊,方低声问:“你甲缝中陶片,可还带着?”
章邯一怔,从内甲夹层取出一片残陶,递出。
陈砚接过,与袖中陶片并置。
断口纹路一致,波纹相连,七字刻痕对合,俨然一体。
“你从何处得此?”
陈砚问。
“巨鹿战场拾得,原以为是蒙氏旧部信物。”
章邯皱眉,“你也有?”
“丙三部归附时,蒙弋所遗。”
陈砚将两片陶合拢,置于浑天仪铜环下,“昨夜星象异动,与此物有关。”
他取出韩姬所赠九齿齿轮,指尖划破,血滴于陨铁芯上。
血珠顺齿槽流入中心孔洞,与铜环接触瞬间,浑天仪震颤,投影再现。
心宿红斑扩散,与南渠三红点连成一线,形如“火”
字。
章邯瞳孔骤缩:“此图……”
“《墨经·天文》有载:‘天火动,地脉应’。”
陈砚声音低沉,“有人以机关术引动星象感知,使观星者见异象,使传信者得指令。
这不是天示,是人为设局。”
章邯伸手按住断陶:“若此物为信标,我身上有,蒙弋有,南渠有……说明他们早已布线。”
“不止。”
陈砚将齿轮收回,藏入袖中,“韩姬曾言,七齿为密钥,九齿为秦制。
今我改用九齿加陨铁芯双验,若再有信号波动,必为伪造。
届时,可顺脉络,反向锁源。”
章邯起身:“我即刻命人重查三关烽燧机关,加装双验锁。”
陈砚点头,将合体陶片封入紫檀匣,另附一简:“交韩谈,令其亲率影卒,今夜子时入南渠,换节点机关。”
章邯离坊后,陈砚独坐良久。
他取出新竹简,以炭条写下:
“荧惑守心,非天罚也,人为之兆。
三线已布,静待火起。”
将简封入另一紫檀匣,置于案角。
两匣并列,一匣藏血图,一匣存预警令。
他起身,行至墙边,拉开暗格,取出一卷未启用的竹简卷。
卷空白,他未题字,只将陨石碎片轻压于卷面。
片刻后,碎片微颤,卷面浮现极淡痕迹,似为星轨图,中心一点,正对心宿。
陈砚未惊,亦未动,只将碎片收回袖中,卷简归格。
他吹灭灯,走出工坊。
门外,晨光初透,宫道上已有宦官往来。
他步履平稳,手垂于袖,指尖触到陶片边缘,冷而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