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片边缘的半枚齿印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陈砚指尖摩挲片刻,忽将竹简摊开,炭条疾走,写下“七日周期、波纹行军、齿轮嵌合”
三行字。
墨迹未干,他吹熄烛火,竹简收入袖囊。
天未亮,南市已传急报:流民坊三日内暴寒症,高热不退,脉浮紧无汗,药石无效。
三名郎中署医者前去诊治,次日皆倒卧不起,仅余微息。
陈砚召韩谈入殿,声压得极低:“封锁南市三坊,禁医者独诊,所有药方须经工官司录存。”
他取下冕服,换上灰袍,帽檐压至眉骨,随巡查队混入病坊。
病坊内人影交错,药气混浊。
云姜立于中央木台,素纱覆面,鼠皮裘裹身,手中银针排布奇特,九枚一组,呈井字排列。
她每下一针,病者喉间便出短促闷哼,似被无形之物扼住呼吸。
陈砚隐于柱后,凝视其手法。
银针落点非经络要穴,反倒偏移半寸,恰在《素问》所载“禁刺区”
边缘。
他取出袖中竹片,默记针位顺序,回宫后对照《墨经·备城门》残卷,现九针排列与“九宫钉阵”
完全吻合——此阵原为城防机关,用以阻敌登城,非医术所用。
次日,云姜改用熏疗。
药炉升烟,青白缭绕,炉心嵌一铜片,受热后投出微弱光影。
陈砚以浑天仪铜环对准烟路,测算光束折射角度,反推源头方位。
光路终点,正是城南废弃陶坊,与冷宫井道传信路线交汇。
烟中光影持续七息,显出齿轮轮廓,齿数为七,与昨夜陶片断齿完全一致。
更异者,三名服药后痊愈者被移送骊山疗所途中,舌底浮现极细铜绿纹,形如“墨”
字初文,触之微涩,似金属蚀刻。
陈砚命工官司调《器械志》残卷,翻至“人体标记”
条目,载:“天志烙印,初阶以药蚀纹,记可教化之民,七日不褪者,可授机关术。”
他合卷冷笑:“他们不是来治病,是来选人。”
当夜,他亲赴骊山疗所,查验三名痊愈者。
舌纹未消,脉象平稳,神志清醒。
他命人取来陨石碎片,贴近其舌底。
铜绿纹遇青光微颤,纹路略作扭曲,似有反应。
“迁至地窖,断其饮食,仅供水三日。”
他下令,“若有异动,立即上报。”
第三日,地窖守卫来报:三人舌纹褪去大半,其中一人夜间以指甲刮舌,试图剥离残纹。
陈砚回宫,召韩谈:“取南市井底淤泥样本。”
韩谈带回一陶罐,内盛黑泥。
陈砚以竹片挑取,置于铜盘,借浑天仪聚焦日光,灼烧泥样。
片刻后,泥中浮出半枚残件——那枚神秘的七齿齿轮,中心嵌陨铁芯,齿数为七,边缘有熔痕,似曾受高温灼击。
他将残件置于浑天仪中央,调整星轨铜环,使其对准骊山地宫禁印方位。
铜环转动,与残件共振,出轻微嗡鸣。
约半刻,残件内部弹出一片薄铜片,展开如蝶,上刻四字:“非攻,然观变”
。
署名“守闾”
——墨家城防执事,专司机关布防,不涉医术。
陈砚指尖抚过铜片,冷意渗入掌心。
在关注流民坊疫情及陶片齿印线索的同时,陈砚意识到这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势力布局,墨家便在其中蠢蠢欲动:一以毒药试秦政反应度,二以针阵试秦医识别能力,三以烙印试人体改造技术。
层层递进,步步窥底。
更危者,齿轮残件与章邯甲缝陶片、丙三部信物同出一源。
墨家不仅掌握旧部信物形制,且能将其嵌入机关,混入疫区。
若此物早于章邯所得,或为其所授,则长城军团与墨家已有联络。
他取紫檀匣,将铜片封入其中,附简令:“回传冷宫井道,编码用‘巳’‘子’‘七’,加一句——‘丙三部不治民疫,只诛国贼’。”
韩谈接过,欲言又止。
“说。”
陈砚盯着案上竹简。
“若墨家真在选人……那些被烙印者,日后是否可控?”
“可控。”
陈砚落笔,“但非由他们控,由我控。
铜绿纹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