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欲胜此劫,不在于争子,而在于——逼其应劫之时,暴露出后手所在。”
章邯沉默片刻,终将白子投入棋罐,示意认输。
他伸手欲取棋谱,陈砚却已先一步将其卷起。
二人起身,陈砚将棋谱夹于腋下,推门而出。
韩谈候于巷口,手中捧一册新制门钥登记簿,封面墨迹未干。
陈砚接过,随手翻至“旧兵械库”
条目,见“巳字号铜箱入库三具”
后添一行小字:“启闭各两次,无值守签押。”
他合上簿册,交还韩谈。
章邯随行至巷口,忽道:“匠坊近来报称,‘巳’字号铜料损耗异常,每批多耗三成。
问之,皆言‘铸器残次’。”
“残次?”
陈砚冷笑,“所残者,非铜,乃令也。
彼以正品铸壳,内藏私令,外运郡县。
三成损耗,实为私铸之数。”
章邯欲言,陈砚已抬手止之。
二人立于巷中,街面昏黄,酒肆门前浊水桶旁,几片烂菜叶浮于水面。
陈砚当街撕碎棋谱,纸屑纷落,尽数掷入桶中。
他笑言:“败局不存,省得烦心。”
章邯附和:“陛下棋瘾不减,臣输得心服。”
言罢拱手,转身徒步归府。
玄铁甲在暮色中泛青,步履沉稳。
陈砚登辇,帘未落,忽见章邯行至街角,左手微动,似自甲缝中取出半片碎陶,藏入袖内。
陶片边缘粗糙,刻有波浪纹,一角残缺如齿。
韩谈立于辇侧,目光微凝,袖中竹简轻响,记下“章邯携陶,纹似会稽”
。
他未上报,只将登记簿紧抱入怀,随辇归宫。
陈砚在密室取出一枚新齿轮,刀削内槽,换上竹片。
新令仅二字:“盯陶”
。
他封合齿轮,置于灯下烘干。
火光映照齿缘,一道细微刻痕闪过——与“巳”
字号铜件标记,完全一致。
章邯行至府门前,驻足片刻,取出袖中碎陶,置于掌心。
陶片微温,纹路如江流奔涌。
他凝视良久,终将其嵌入腰间革带暗格。
府门开启,烛光洒地。
他迈步而入,门在身后合拢。
街角暗处,一道身影自屋脊跃下,落地无声,袖中铜哨微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