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将申姓匠人押入密室,命韩谈守在门外。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青铜残片,置于案上,又取出浑天仪底座暗格中的陨石碎片,覆于其上。
残片边缘微光一闪,随即隐去。
他抬头看向匠人,声音低而稳:“你说你父修过冷宫井盖,可还记得那铜环纹路?”
匠人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地面,喉结滚动两下:“是……是双虎对合,左虎缺耳,右虎断尾。
我父说,此纹非兵部制式,乃沙丘旧物。”
陈砚指尖轻点残片虎纹,正与所述一致。
他不再多言,起身走到墙边,拨动浑天仪竹管,使其指向冷宫方向。
投影微颤,星影偏移半寸——传信通道仍在运作,但今夜必须动手。
“韩谈。”
他唤道。
门开,韩谈立于帘外。
“以检修引水管道为由,调走影卫。
子时三刻,我要站在冷宫井口。”
韩谈领命而去。
陈砚返身取来竹简,写下三字:“巳、七、四、九”
,又将残片与羊皮并置,反复比对。
函中密令若真,赵高亲笔无疑。
而“巳”
字标记,正是其惯用暗记。
他合简,吹熄灯烛,静候更鼓。
子时初,冷宫废井旁,四名匠役正围井清淤。
影卫被调往东廊查验漏水,此处空虚。
韩谈立于井侧,见陈砚缓步而来,低声道:“井盖已启,暗槽在内壁第三层。”
陈砚俯身,自袖中取出一柄细长竹片,探入井壁凹槽。
指尖触到硬物,轻轻一拨,青铜短函滑出。
他打开函盖,半枚虎符静静卧于其中,纹路严丝合缝,与残片拼合成完整双虎。
符中夹着一卷羊皮,展开仅八字:“伪诏既成,焚原诏,杀知者。”
末尾“赵”
字篆印清晰可辨。
他将符与令收回袖中,目光扫过井口石板。
那“巳”
字刻痕极浅,若非事先知晓,绝难察觉。
他起身,对韩谈道:“封井,如常。”
次日清晨,朝会将启。
赵高立于殿外,月白深衣无尘,九节玉带钩整肃如常。
他抬手抚过玉带,三遍无误,指甲却深掐掌心。
昨夜影卫回报,冷宫井口无异,但他心中不安未消。
殿内,群臣列班。
陈砚端坐御座,命内侍捧上玉匣,匣身雕云纹,正是当年存放伪诏之物。
他开口:“昨有祥瑞现于骊山,奏报与玺文书同藏此匣。
今日当众启封,以示天命所归。”
赵高眉梢微动。
祥瑞之事未经他手,此匣亦非由他封存。
他缓步上前,欲言又止。
陈砚已命人开启玉匣。
内层夹板被抽出,一卷羊皮缓缓展开。
他手持密令,朗声道:“此令藏于冷宫井中,出自黑甲营遗物。
上有‘伪诏既成’四字,署名‘赵’印。
中车府令,可敢认此印?”
殿中骤静。
赵高面色未变,右手却缓缓抚上玉带钩,第三次整理。
他冷声道:“井中烂泥,岂出虎符?此等伪造之物,匠人皆可为之。
陛下受人蛊惑,莫非欲陷忠臣于不义?”
陈砚不答,只向殿外一挥手。
韩谈带申姓匠人入殿。
少年跪地,双手颤抖。
陈砚将铜匣置于其前:“此匣内壁刻纹,你可识得?”
匠人低头细看,猛然抬头:“此纹……与我父所修冷宫井盖内槽一致!
我父临终前言,赵高亲至井边,监督更换铜环,命我父刻此纹为记!”
赵高瞳孔骤缩,左手小指护甲微微颤动。
陈砚再取虎符,将两半合拢,置于案上。
双虎对吻,纹路无缝。
他以陨石碎片覆其上,符身边缘泛起青光,映得满殿微亮。
“此符为始皇亲授黑甲营令符,非诏不启。
沙丘之后,原诏焚毁,知者皆亡。
唯此残片与密函幸存。
今人证物证俱在,中车府令,你还有何话说?”
赵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陛下欲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