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午后,宫门传报,三名郡守因浑天仪漏水,奉召入宫查验。
陈砚于密室接见。
三人入内,皆低。
陇西守年最长,鬓已斑白;云中守中年,眉间有风霜痕;九原守最幼,不过三十,目光频扫四壁。
“浑天仪无漏。”
陈砚开门见山,“召尔等来,非为器物。”
三人不动。
他从袖中取出鲁班锁,锁心嵌着那枚宽齿齿轮。
齿轮边缘略宽,非原制,昨夜工匠赶出。
他将锁置于案上,推至三人面前。
“此锁出自崤山南线,章邯来援时,已现‘绕南线’指令泄露。”
他顿了顿,“锁心空缺一齿,今补之。
尔等可知,补齿者,是修,是换,还是——试?”
三人神色各异。
九原守目光紧盯齿轮,喉结微动。
“朕知尔等惧李赵之争,不敢应新政。”
陈砚收起鲁班锁,“但朕手中有信道,有耳目,有能知未之事之法。
若三郡试行减赋,朕保尔等无后患。”
陇西守终于开口:“陛下若失势,我等立遭清算。”
“朕若失势,尔等早已伏诛。”
陈砚冷声道,“昨夜井壁传讯,三长两短,乃影密卫旧制。
朕已录其声,藏于竹管。
若尔等不信,可试传一讯——朕能截之。”
三人皆震。
云中守低声道:“陛下欲我等何为?”
“每月初报粮册,暗附民情。
若有阻挠,密报宫中。”
陈砚从袖中取出一枚新齿轮,齿距略宽,递向九原守,“持此物出宫,若有人查,称从匠坊所得。
若无人查——朕知尔忠诚。”
九原守迟疑片刻,伸手接过。
齿轮入手微沉,齿缘打磨不齐,显非制式。
“退吧。”
陈砚挥手,“浑天仪已修毕,尔等可归。”
三人退出。
陈砚立于窗后,目送其登车。
九原守上车前,将齿轮藏入靴筒,动作隐蔽。
他转身,取来竹简,在“宫行录”
下添一行:“九原守,申时三刻离宫,持宽齿轮。”
浑天仪静置案上,星盘对准天驷位。
他指尖轻敲案沿,节奏与昨夜井壁传讯一致。
三长两短,停顿,再三短一长。
赵高已动。
李斯必反制。
而韩姬,若今晚再入冷宫,会现井下齿轮已换。
他取来一枚空白竹片,刻下“南线断”
三字,嵌入鲁班锁心。
锁体微震,滑出一道新痕:“东启。”
他盯着那两字,良久不动。
东启——是信道新令,还是陷阱出口?
门外传来脚步声,韩谈低声禀报:“九原守出宫未遭盘查,齿轮未动。”
陈砚点头,将鲁班锁收入袖中。
他扶案站起,左足落地时,鞋底碾过一片新落的铜屑。
铜屑呈弧形,边缘有细密锉痕,像是被人从齿轮上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