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赵高呼吸一滞。
这不是试探,是亮刃。
他知道遗诏被改过。
他知道他在场。
他知道那份诏书的内容本不该是他所见的模样。
“陛下……”
赵高终于改口,声音略沉,“守灵重地,不宜论政。”
“谁说我在论政?”
陈砚轻笑,“我只是在告慰父皇。
昨夜推演,天驷星动,三日后东南有兵。
儿不敢隐,谨告父皇。”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竹片,轻轻置于灵前案上,正面朝上,字迹清晰可辨:“东南兵动,宜早备。”
赵高目光扫过竹片,心头一震。
天驷星动?军情预判?
一个本该沉溺酒色的纨绔,何时懂星象?何时知兵机?
陈砚缓缓起身,动作迟缓却坚定。
他扶住灵柩铜环,借力站直,左足微微颤,却未让人搀扶。
深衣后背血迹已扩散成掌大一片,如墨染。
“儿臣虽弱,尚能承父重。”
他低语,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赵高未阻,只静静看着他走向殿门。
就在陈砚即将跨出之际,忽又停步,回身。
“对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轻轻投入香炉。
是段麻绳结,九环缠绕,末扣微松,沾着干涸血迹。
落入灰烬时,火光一闪,随即熄灭。
“此物,代父皇收着。”
他未解释,也无需解释。
赵高盯着香炉,良久不动。
陈砚踏出殿门,阳光刺目。
他眯了下眼,抬手挡光,左足踏下台阶时,鞋底碾过一片香灰。
灰烬碎裂,形如断裂的玺印,一半陷于阶下,一半暴露于日光之下。
他未回头。
身后大殿紧闭,铜鹤灯焰仍在微颤。
赵高立于灵前,终于抬手,将玉带钩第三遍整理完毕。
指尖颤抖,紫金护甲上血痕未干。
他低头,看见玉阶缝隙中那滴血已凝成黑点,像一颗坠落的星。
他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如自语: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