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它套牵引绳,结果被它咬了。
那是它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攻击自己人。”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去打扰它了。
我们知道,它心里,只认李响一个人。
它的世界里,也只装得下李响一个人。”
“医生说,它身上的伤,加上心病,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
它就是在靠着一股念想,硬撑着。”
王猛的故事讲完了,犬舍内外,一片死寂。
周觉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胀得难受。
她再次看向那只老犬,原来,它不是在养老,它是在服刑,用自己的余生,给自己画地为牢,只为等一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它不知道什么是牺牲,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它只知道,它的主人,它的战友,在离开前,跟它说:“等我回来。”
于是,它就等,从风华正茂,等到垂垂老矣,从“冲锋”
,等到“功勋”
,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等了,整整五年。
周觉的眼泪,终于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缓缓地蹲下身,隔着犬舍的栏杆,与那只叫“功勋”
的老犬平视。
她再次将精神力沉入它的内心世界,这一次,她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
“冲锋。”
她尝试着,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在它的脑海中,呼唤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趴在地上的老犬,忽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它那双浑浊的眼睛,缓缓地掀开了一丝缝隙。
【谁……】
【谁在叫我?】
那个苍老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困惑,和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希冀。
“是我。”
周觉的声音,在它的脑海中,清晰地响起:“我认识李响。”
轰隆!
老犬“功勋”
那衰老的身体里,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力量,它挣扎着,用两条前腿,一点一点地,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这个对于年轻军犬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它却做得无比艰难。
它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粗重地喘息着,但它还是撑起来了。
它抬起了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
着周觉的方向。
【你……认识他?】
【他在哪儿?】
【他是不是回来了?】
【他是不是……来接我回家了?】
一连串充满渴望的追问,涌向周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周觉的心上。
王猛也被“功勋”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呆了。
五年了,他从未见过“功勋”
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
周觉看着它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回答?
告诉它真相吗?
告诉它,你等的那个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化作了祖国土地上冰冷的墓碑,再也不会回来了。
告诉它,你等了一辈子的那个承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对它来说,该是何等的残忍?
这股支撑着它活到今天的唯一信念,一旦崩塌,它衰老的生命,还能承受得住吗?
可如果不说,难道就让它这样,在无尽的等待和期盼中,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吗?
周觉的心,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响起。
【大漂亮!
你快告诉老班长!
】
是黑风。
【你告诉它,那个大骗子,他没走远!
】
【他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在看着老班长呢!
】
【这是我爸爸的爸爸告诉我的!
它说,英雄是不会死的,他们只是换一种方式,继续守护我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