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面容清瘦,虽然脸色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整个人的姿态,却如一棵挺拔的青松。
他面前的石桌上,一套精致的茶具,正“咕噜咕噜”
地冒着热气,茶香,混着山间清晨的雾气,别有一番意境。
周觉的脚步,顿了一下。
张良抬起头。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仙人”
的模样。
比他想象的要年轻太多,也……普通得多。
没有神佛的宝相庄严,没有俯瞰众生的睥睨之气。
她就那么随意地走进来,一身从未见过的干练劲装,像个踏青的邻家女子。
可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一根手指,便能让万斤巨石化为飞灰!
张良的心,在得知消息一刻,彻底沉了底。
但如今,当恐惧与绝望达到极致,剩下的,唯有麻木的平静。
他缓缓起身,对着周觉,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平辈之礼:“仙人驾临,有失远迎。”
他的声音清越平稳,听不出一丝颤抖。
“子房备下粗茶,不知仙人,可否赏光?”
周觉笑了。
这一下,直接把她准备好的一肚子“攻心话术”
全给堵了回去。
她也不客气,径直走到石桌对面,坦然坐下:“你就是张良?”
“正是。”
张良随之落座,提起茶壶,温杯,洗茶,冲泡。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能瞬间决定他满门生死的仙人,而是一位久别重逢的知己。
“正是。”
他斟好第一杯茶,却并未递给周觉,而是扬手,将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了身前的土地上。
“此杯,敬我大韩故土,敬我七代先王。”
周觉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又斟满第二杯,依旧毫不犹豫地倒在地上。
“此杯,敬我先祖,五世相韩之功。”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为周觉和自己各斟了一杯,双手将茶杯推至周觉面前。
“仙人,请。”
周觉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放在鼻尖轻嗅。
“好茶。”
她放下茶杯,看着张良:“你不怕我?”
张良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入喉,让他冰冷的四肢,终于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抬起头,毫不避讳地迎上周觉的目光。
“怕。”
他回答得坦荡无比。
“但怕,又有何用?”
“仙人要杀我,如探囊取物。
张良便是逃到九泉之下,亦在仙人一念之间。”
“既然横竖是死,又何必再做那丧家之犬的丑态,惹仙人笑?”
周觉点了点头,是个聪明人,更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疯子。
“我今天来,不是来杀你的。”
周觉开门见山。
张良端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是来杀他的?
他的心念电转,一个更屈辱的念头涌上心头。
那……是来羞辱他的?还是来为嬴政招安他的?
周觉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嘴角笑意更浓:“也不是来羞辱你。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
张良皱眉,果然是为了招揽他。
但国仇家恨在前,他宁愿死,也不愿被招揽!
“对,一个选择。”
周觉身体微微前倾,一根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出“笃、笃”
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张良的心脏上。
“韩国,已经亡了。
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散尽家财,赌上性命,让你满门忠烈为你去送死,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复仇’?”
周觉的声音陡然变冷!
“你以为杀了嬴政,那个分崩离析的韩国就能回来?你以为天下就会回到过去?”
“我告诉你,不会!”
“杀了嬴政,只会让天下大乱,只会让无数个比嬴政更残暴的野心家,爬上那张王座,将你所谓的‘故国’,连同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拖入无边地狱!”
“你所谓的国仇家恨,不过是你一个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