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
没有昼夜交替,没有季节变化,窗外是永恒不变的、因曲效应而扭曲的星空,或者干脆就是一片为了节能而刻意营造的、模拟舱壁的黑暗。
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中,人类的大脑会开始产生幻觉,会对时间的流逝产生错误的感知。
其次是极致的孤独。
他们与家乡的联系,只剩下定期(通常以数月甚至数年为单位)通过量子纠缠通讯器送回的、经过高度压缩的、仅包含最基本状态代码(如“航行正常”
、“系统稳定”
、“未现异常”
)的极简报告。
他们无法接收来自太阳系的任何信息,无法得知亲人的消息,无法感知文明的任何变化。
他们是被放逐的孤岛,在时间的河流中独自飘零。
最深处,则是无时无刻不在的、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收割者”
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每一次仪器读数异常的闪烁,每一次舰体因穿越微观引力涟漪而产生的轻微震动,都可能让心脏骤然收紧。
他们是在黑暗森林中踮脚行走的哨兵,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惊动沉睡的猛兽,或者……自己早已被更高级的猎手锁定。
作为舰长,林薇深知,维持船员的心理健康与维持飞船的正常运转同等重要。
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任何一丝心理防线的崩溃,都可能像病毒一样蔓延,导致灾难性后果。
她建立了一套极其严格、近乎军事化的作息与任务管理制度。
严格的轮值与休眠:船员被分为三组,轮流进入为期数年的低温休眠和为期数月的清醒值守期。
清醒期间,工作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从飞船系统维护、科学观测数据分析,到设备检修和模拟演练,几乎没有无所事事的时间。
虚拟现实社交:“灵境”
技术成为了救命稻草。
飞船搭载了一个小型的、高度优化的虚拟世界服务器。
在规定的休息时间,船员可以接入其中,进入一个模拟过去地球或火星家园的、充满生机与色彩的虚拟空间。
他们可以在虚拟的公园散步,在咖啡馆与同伴交谈(尽管对方的形象也是虚拟的),甚至举办小型的音乐会或读书会。
这是他们对“正常”
生活最后的念想,是对抗感官剥夺的有效手段。
集体活动与学习:林薇定期组织全体清醒船员进行集体活动,如观看存储的经典影视资料、开展学术研讨会(探讨航行中收集到的各种宇宙现象)、学习新的知识技能。
她甚至鼓励船员撰写航行日记,记录下自己的所思所想,这既是一种情绪宣泄,也可能成为未来宝贵的心理学研究资料。
心理支持系统:飞船上配备了先进的心理监测与支持ai,实时关注每位船员的精神状态指标。
同时,林薇本人也扮演着心理导师的角色。
她定期与船员单独谈话,倾听他们的忧虑和恐惧,用自己的沉稳和坚定,为这支小小的团队注入信心。
然而,再完善的制度也无法完全消除那蚀骨的孤寂。
有的船员开始长时间凝视着虚拟家园中不变的“阳光”
,沉默不语。
有的则在深夜(按照舰上时间)独自一人待在观测室,试图在扭曲的星空中寻找那个早已看不见的、名为太阳的光点。
还有的,则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繁琐的数据分析中,用近乎自虐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对未知的恐惧。
林薇自己的舱室里,唯一的私人物品是一张小小的、数字相框里的全家福。
照片上,她与丈夫和女儿在火星的夕阳下笑容灿烂。
每一次轮值醒来,她都会看上一眼,然后将那份深沉的思念与愧疚,牢牢锁在心底最深处。
她是这艘孤舟的舵手,她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
尽管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远望号”
的使命从未被遗忘。
飞船搭载了远其体积的、最灵敏的探测设备。
在航行途中,它们持续扫描着星际介质,分析宇宙射线背景,监听从射频到伽马射线的全波段电磁信号,并时刻监测着任何异常的引力波动。
每一次微小的现——或许是一颗前所未见的脉冲星规律,或许是一片异常密集的星际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