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的联合接待小组早已在舷梯下等候。
带队的是两校主管科研的副校长,以及项目总师,几位都是头花白、在航空航天领域深耕多年的老专家。
他们看到张诚如此年轻的面容时,眼中虽然依旧保持着对这位数学宗师的尊重,但难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这位年轻的数学天才,真能解决他们这些老航天都感到棘手的具体工程技术难题吗?
简单的寒暄后,一行人乘车离开机场,并未进入西安市区,而是直接驶向了位于秦岭北麓、一处戒备森严的科研基地。
这里正是该型通信卫星系统的核心研场所。
车辆驶入基地,环境肃穆而安静,与京郊基地有种相似的气质,但更多了几分工业化的严谨和紧迫感。
低矮的科研楼,高耸的天线测试塔,以及随处可见的保密标识,无不显示着这里所进行研究的重要性和敏感性。
在基地的会议室里,一个更小范围、更高规格的技术研讨会立刻召开。
除了两位副校长和项目总师,只有不到十位核心技术人员参与。
没有过多的客套,项目总师直接走到演示板前,开始详细阐述当前遇到的最大瓶颈。
“……张研究员,问题核心在这里,”
总师用笔在复杂的系统框图上画了一个圈,“我们现有的信道编码模型,在应对极端复杂的空间干扰和多普勒频移叠加场景时,其纠错性能会出现断崖式下跌。
我们尝试了多种经典算法和改进方案,但效果均不理想。
我们怀疑,是模型本身对某些非线性、时变因素的处理存在根本性的缺陷……”
另一位负责算法的中年教授补充道:“还有多波束成形这边的优化问题,约束条件极其复杂,目标函数非凸,我们现有的数值优化方法很容易陷入局部最优,无法达到理论上的全局最优性能指标……”
专家们言辞恳切,问题描述清晰而专业。
张诚凝神倾听,偶尔会打断提问,问题都直指数学模型构建的底层假设和边界条件。
他的提问方式,让在场的工程专家们逐渐收起了最初的那一丝疑虑,开始意识到,这位年轻人确实是在以数学家的思维,精准地解剖着工程问题的内核。
初步的项目对接持续了近三个小时。
结束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秦岭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巍峨而沉静。
项目总师握着张诚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些许不安:“张教授,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我知道这些问题非常棘手,而且涉及大量工程细节,可能和您熟悉的纯数学……”
“问题本质是相通的。”
张诚平静地打断了他,语气肯定,“给我一些时间。
我需要基地内相关的所有原始实验数据、现有的模型代码以及详细的接口文档。”
“没问题!
我们立刻准备!”
总师连忙答应。
当晚,张诚谢绝了正式的欢迎晚宴,只在基地食堂简单用了餐,然后便带着赵伟和大量拷贝的技术资料,入住了基地内部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条件简单却整洁。
张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巨大的书桌上很快就被各种图纸、打印出来的代码和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铺满。
台灯的光晕下,他时而快翻阅资料,时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凝神思索,时而在草稿纸上写下大段大段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符号和推导。
窗外,是古都西安的千年夜色,蕴含着周秦汉唐的深厚历史;窗内,是一位十二岁的少年,正以最前沿的数学智慧,尝试着破解通向浩瀚星海的科技密码。
此次西行,是他将自身智慧投向更广阔应用天地的一次自然而然的延伸。
一场围绕卫星通信的攻坚战役,在这静谧的秦岭脚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