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试试”
,却觉得这安慰空洞无力。
“都坐下、换我,关门。”
任映真走到她们面前。
虽然还没有“留堂”
的概念,但0ga媳妇们瞅他就心里直毛:娘嘞,平时跟个兔子似的小任知青现在瞧着咋有点吓人哩?
任映真在木板堆里拎出来一块,又捡起根细树枝,坐下来和她们平视:“刚才写的‘分’字,我看到了。”
王梅子身体猛地一颤,似乎又要掉泪,嘴唇嗫嚅着想解释。
“写坏了,很难受?”
任映真直接点破。
王梅子咬着唇,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又快绷不住了。
“为什么难受?”
任映真问,目光平静地扫过其他几个人,“是觉得自己笨?还是没写出自己想要的?”
李青禾怯生生地抬眼,小声说:“我、我拿不住笔……好像,好像手不是自己的……”
王梅子带着哭腔:“我也学绣花,可绣花针能听我的……这树枝、这笔,怎么都不听使唤……”
李家媳妇嗫嚅:“……孩子闹,脑子懵懵的。”
【拿不住针的话就要被诊断为沈玄璃了】
“手不是自己的,”
任映真重复着李青禾的话,微微点头,“第一次拿笔写字,谁都一样。
这和做饭、绣花、缝衣服都一样。
没什么‘天生’就会的。”
他又转头去看王梅子:“树枝,笔跟绣花针当然都不一样。
就像我第一次学认识草药,分不清根茎叶子,也是糊里糊涂。
慢慢来,就像切菜一样,多练几次,手指就会记住力道了。”
他蘸水抹去了错误的泥痕:“擦掉就好了,再来。”
工、分,钱,粮。
他写了三个字。
王梅子。
“现在,先别去想写字的事情,就看着这里。”
他指着木板上的字:“王、梅,子。
这三个字,是你的名字,是你自己。
跟我念。
王梅子。”
“王梅子……”
她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再念一遍。”
“王梅子……”
“大点声。”
“王梅子。”
“我想听清楚,可以吗。”
“王梅子!”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喊完自己都愣住了。
任映真转向下一个,写:李青禾。
“李青禾,”
他说,“念。”
“李、李青禾……”
“念。”
“李青禾……”
“再念。”
“李青禾。”
“孙秀兰。”
他又逮到李家媳妇,把她怀里的孩子拿过来拍了两下,见不哭了就塞给徐晓思:“念。”
“秀兰?”
“对,孙秀兰。”
“……孙秀兰。”
火光跳跃,柔光映亮了几张年轻的脸庞,灰败褪去,余下惊奇的亮光。
她们反复看着木板上各自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念出来:那不再是无意义的符号。
那是“我”
。
“好,现在你们已经学会了你们最重要的东西,你们的名字。”
任映真站起身:“记一下,以后每次看到它,就知道那是‘我’。
下次课,我们学写名字。”
名字是一个人通过文字去认知世界重要的钥匙,任映真是这么认为的。
比起所谓浩瀚的知识海洋,更重要的是自我存在的确认。
从此他们的世界将被文字分割为两端:耳听为凭,手脚为证,生活靠经验延续,言语在炕头和田头间流转;符号编码,需要解读的文字——工分记录,家信,医生开的药方。
在这两个世界之间,必须先有“我”
。
必须是一个可以被辨认和赋予意义的符号,自己可以被一个固定的形式所代表。
他等待她们又静静地看了自己的名字一会儿:“回去吧,路上小心。”
几位0ga如蒙大赦,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和满足。
她们抱着写着各自名字的木板,互相交换着这几个音节,不是谁家媳妇,而是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孙秀兰。
她们指着彼此怀中的木板:“王梅子……”
“是我是我。”
孙秀兰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还站在教室里的两人深深地、几乎是用尽力气地鞠了一躬,然后才快步消失在门外夜色里。
【……奇了怪了,咋好像有点燃起来了】
【这期好像给我下药了,明明第四期人家都开始战斗爽了,任映真搁这支教,我还以为他收视率要掉了,怎么反而是最高的】
【星际大战是我们的现实,但河湾农场是我们不会抵达的镜子】
【我不是来看第二人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