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半湿的粮食和草药,再在簸箕上摊开。
刚劈完柴的柳如涛拎着斧头进小院就得到来自徐桂枝的最高指示:“涛丫头,缺人手,帮他分分好坏。”
她忍不住去瞧任映真,结果他正认真低头小心地捻开草药的叶片,检查叶脉间的泥土。
好像对跟柳如涛坐一块儿干活毫不在意。
柳如涛将斧头倚在墙角,自己也拉过一张闲置的小马扎,坐在旁边不碍事的地方帮忙。
药草的苦辛搅动着沉默的空气和她的心绪。
过了一会,她用力搓了搓坚韧的根茎,没敢看他:“昨晚我起来去看柴火灶的封火。”
她本是无法察觉他的情绪波动的,她面前都好像他所有动容只是刹那的错觉。
可惜他们临时标记了。
她能感觉到那微若无物的露水味道在平静之下波动。
“我看见你把她拖出去了。”
柳如涛说。
两人都不再动作,空气仿佛凝固了。
任映真抬头看她,如同湖面映照出猎鹰的姿态。
她只看见了然。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呢?”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她说,语气里有种少年人的倔强。
任映真沉默着,没回应。
那她对他的道德底线还真是不太了解。
“我也相信我奶奶的眼光和她的医术。”
她郑重补充道。
这话的分量其实更重。
柳如涛相信徐桂枝的识人之明,相信奶奶为另一个0ga开方熬药耗费的心血,相信她不会看错一个真正心性狠毒之人。
徐桂枝对任映真的态度就是一种无形的担保。
“所以我是说,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你不要担心。”
她这副急于剖白的样子。
……毕竟是这样的世界,毕竟是一个年轻人。
任映真的声音仍然平静:“你知道吗,如果真的不求索报,你就不会跟我提起这件事。
你这样讲话,很容易被误认为在威胁。”
柳如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一下,她刚想再说点什么为自己解释两句,她真不是那个意思,就见他低头继续捻那已经有些软的车前草:“关于之前我请你帮的那个忙。”
a1pha的心脏仿佛被这句话捏住了:他提这个干什么?在这种时候?
任映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气息,倒也没让她在惊疑中煎熬太久。
他说:“也许在我离开河湾农场之前,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屋檐下陷入一片更深的死寂。
碾药杵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风吹过草药,出细微的沙沙声。
柳如涛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只是那松针味道似乎变得温暖柔软许多。
河湾小学复课了。
柳如涛带着农场木工组的老把式和几个a1pha知青赶工,在清理出来的高坡上搭起了几间比原先更加敞亮牢固的教室。
复课当天,太阳正好。
李卫国和徐桂枝默许和推动下,徐晓思主动请缨,现在在农闲夜晚借用小学教室,他们开了一个成年人识字班。
洪水过后,省里、县里、场部的各种救济粮、修水利贷款、农具补缺的政策通知,雪片般飞来——但农场里能顺畅读写的人屈指可数。
场部门口的公告栏前天天挤满了人,仅靠任映真、徐晓思等几个知青念通知。
场部门前的公告栏前,总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念第一遍:人群吵吵嚷嚷炸开锅;
念第二遍:后边的人扯嗓子复述,意思早就走了样;
念第三遍:知青嗓子冒烟,大伙儿还是不明白——
“救济粮按户口本还是人头?”
“灾后贷款到底免不免利息?”
徐晓思累得够呛,忍不住跟任映真抱怨:“累死了!
嗓子都喊劈了!
刚说完八遍‘户口本’,王寡妇还拉着我问‘户头本’是啥,能不能印个图啊!”
她语气懊恼又无奈。
徐晓思那股“总要干点有用事”
的劲儿又涌上来了,她先征得任映真同意,转身就跑去堵场长李卫国:“李队长,光靠我们几个念不行!
得让乡亲们自己学会认几个要紧字!
就教‘粮’、‘工分’、‘贷款’这种最常用的。
晚上用小学教室,我和映真教大伙。”
李卫国正为下面执行通知太混乱而愁:“试试吧!
教室晚上你们用!
灯……场部给你们想办法!”
有了队长肯,徐晓思“蹬鼻子上脸”
,又跑去搬徐桂枝这个“尚方宝剑”
。
说服的过程远比她想象的艰难,阻力并非直接反对教育,而是根深蒂固的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