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送客。”方云逸淡淡道。
福伯应声上前,引着乌木台向外走去。
乌木台转身离开,步伐沉稳。
然而,就在他踏出方府那扇刚刚修复好的大门,背对着方府的那一刻,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与他之前沉稳姿态截然不同、带着狠辣与计谋得逞的冷笑。
“果然和阿木尔大人预想的那般,年轻气盛,受不得激将法,或者说……自恃有底牌在手,无所畏惧。”
乌木台心中暗道,眼底的凶戾再无掩饰。
“方云逸,只要你到了宴会上,踏入那个地方,便是你陷入泥潭之时。”
“届时任你有通天本事,到时候看你还如何嚣张。杀了兀术鲁大王,这笔血债,必须要用你的命来偿!”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宴会上,方云逸陷入绝境的场景,心中充满着复仇的快意,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迅速消失在街角。
方府前厅,随着乌木台离去,那股隐含如同冰层下暗流般的敌意似乎也随之消散,但厅中却留下了一种更加凝重沉闷的氛围。
方云逸脸上、那份刻意维持着的病弱,在乌木台身影彻底消失于府门外的瞬间,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肃杀与冷静。
他目光锐利,扫过刚刚修复不久、尚带着新漆味道的门框,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那些依旧如同附骨之蛆般窥探的视线。
“福伯。”
方云逸的声音不高,打破了前厅的寂静。
“老奴在。”福伯连忙上前,苍老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他深知蛮族使臣的邀请绝非善茬,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去,把韩烈,还有那些老卒都叫到前院来。”方云逸吩咐道,语气显得不疾不徐。
“是,少爷。”
福伯不敢怠慢,转身,步履略显蹒跚却异常迅速地朝着后院韩烈等人休养的偏院走去。
不多时,一阵沉稳而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以韩烈为首,十几名老卒尽数到齐。
虽然前几日受了内伤,但在方云逸暗中以精纯真元梳理和上好药材的调理下,他们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此刻虽未完全痊愈,但行动已无大碍,只是脸色还有些许苍白。
他们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煞气,却因这几日的憋屈和伤势,反而更加凝实了几分。
众人来到前院后,见到方云逸负手立于院中,那挺直的背影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竟有种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势。
他们自动排成两列,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方云逸身上,独眼韩烈率先抱拳,声音沙哑却坚定:“公子,弟兄们都到了!”
方云逸缓缓转身,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如今跟他出生入死、又不离不弃的老兵。
他们的眼神中有忠诚,有坚毅,也有对当前局势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随时准备拼死一搏的决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