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讽刺的是,这四座墓地与墓碑,并非由大乾朝廷,也非由幸存镇北军旧部所立,而是在那场大战之后,蛮族大军主帅,那位被称为“苍狼”的蛮族大汗,亲自下令修建。
墓碑由北境特有青黑色岩石打磨而成,高大、粗粝,带着蛮族特有的粗犷风格。
碑上并无太多花哨纹饰,只有用蛮族文字和大乾文字共同刻写的墓主名讳与简单的身份——“大乾镇北将军方震天埋骨处”
“大乾镇北军副将方文瀚埋骨处”
“大乾镇北军参将方文渊埋骨处”
“大乾镇北军先锋方云霆埋骨处”
这些字迹深刻,带着一种对手之间的、近乎残忍的尊重。
墓地朝向,并非大乾传统的坐北朝南,而是……朝着南方,朝着大乾京都的方向。
这或许是那位蛮族大汗某种意义上的宣告——方家男儿,至死遥望故国。
却是再也无法归去。也或许,是一种更深的、不为人知的用意。
这是方云逸,也是方家任何人,八年来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来到亲人墓前。
风雪拂过墓碑,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无数英魂在低声诉说。
方云逸走到墓前,默默站立了片刻。他伸出手,拂去祖父方震天墓碑上的积雪,动作轻柔而仔细,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英灵。
接着,是大伯、二伯、堂兄……他将四座墓碑上的积雪都仔细清扫干净,露出那冰冷而坚硬的碑身。
然后,他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放在墓前。
三牲虽不丰盛,却是乌山关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他点燃香烛,插在墓碑前的雪地里,橘黄色的火苗在寒风中顽强地跳动着,散发出淡淡的松香味。
他拿起酒囊,拔掉塞子,浓郁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他缓缓将清冽的酒液倾倒在四座墓碑之前,酒水渗入冰雪,留下深色的痕迹。
“阿爷,大伯,二伯,云霆哥……”
方云逸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与他病弱外表不符的沉稳与坚定。
“逸儿……来看你们了。”
拿起纸钱,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们在寒风中迅速蜷缩、焦黑、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八年,方家承受了太多不白之冤,你们在地下,想必也难以安眠。”
他低声的说着,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立誓,“京都那些人,以为方家气数已尽,可以随意拿捏、抹去。”
“北境这里,也有人想借蛮族之手,将忠于方家的最后一点力量连根拔起。”
“但方家,还没亡。”
“我,方云逸,还活着。”
纸钱燃烧的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的寒星。
“我知道,八年前那场仗,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