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撇了撇嘴,低声自语,那声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却又似乎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为沦落人的悲凉:
“哼,穷鬼就是穷鬼,连印子钱都敢借,活该被人当猪崽宰。”她象是在评价张家的愚蠢,又象是在嘲讽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语气里的尖刻,与她艳丽的外表格格不入。
然而,当她转过身,走回自己那个虽然家具稍显时髦、却同样难掩简陋和临时感的房间时,脸上的冷漠如同潮水般褪去。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这片破败、拥挤、看不到希望的工人住宅区,以及更远处那几栋正在拔地而起、象征着新富阶层的高楼轮廓,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她从梳妆台抽屉里摸出一张边角已经磨损的旧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笑得阳光灿烂,旁边是依偎着他、同样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她。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指尖微微颤抖。随即,她象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照片反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重新点起一支烟,走到窗前,背对着房间。月光勾勒出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没有人看见,在她转过身去的刹那,那强装的冷漠和尖刻彻底崩塌,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从她描画精致的眼角滚落,迅速洇湿了她脸上廉价的粉底,留下两道狼狈的痕迹。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那压抑的、无声的哭泣,与隔壁单元张家弥漫的绝望,在这沉沉的夜色里,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共同诉说着这个时代背景下,不同个体、却同样沉重的、无法言说的悲怆与无奈。
狐狸精?情妇?或许吧。但在这层污名化的标签之下,谁又知道,她是否也只是一个被时代的车轮碾过、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却最终迷失了方向、不得不依靠出卖某些东西来换取喘息之机的,可怜的女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