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叫到她的名字。坐诊的是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疲惫眼睛的中年男医生。诊室里挤满了等着看结果的复诊病人和家属,几乎没有隐私可言。医生语气快速而平淡,问诊,听诊,开单子。
“先去拍个胸片。”医生头也不抬,将一张检查单塞到她手里,“拍完拿结果回来。”
放射科在另一栋楼,同样的拥挤和漫长等待。当李桂兰终于躺在那台冰冷沉重的机器下,听着它发出嗡嗡的、令人心悸的运转声时,她感觉自己不像个人,更象是一块被放置在砧板上、等待检验的肉。
等待取结果的那一个小时,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她坐在放射科门外冰凉的金属长椅上,手指冰凉,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妹妹在一旁试图说些宽慰的话,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是社区卫生所医生那讳莫如深的表情,是咳出的那抹刺目的鲜红,是邻居王婶那看似关心实则打探的眼神,是女儿张小梅那双充满担忧的、早熟的眼睛,还有丈夫在南方音讯渐少的模糊身影。
“李桂兰!” 护士在窗口喊她的名字,声音机械而冰冷。
她几乎是跳了起来,踉跄着冲到窗口。护士递出来一个装着片子的牛皮纸袋和一张报告单。她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捏不住那薄薄的几张纸。
她不敢在医院走廊里看,拉着妹妹,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到医院大楼外一个背风的、堆着废弃输液架和杂物的角落。寒风立刻像刀子一样裹挟了她,但她浑然不觉。
她背对着妹妹,用冻得僵硬的手指,颤抖着,从纸袋里抽出那张报告单。
纸张是冰冷的,上面的字迹却像烧红的烙铁:
“影像学诊断:
右肺门区见团块状高密度影,边缘呈分叶状,可见毛刺征。
考虑:中央型肺癌可能性大,建议进一步检查(CT增强、支气管镜等)。”
“……肺癌……”
这两个字,像两颗从冰窟里捞出的子弹,带着致命的寒气,瞬间击穿了她的心脏,将她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微弱希望,都打得粉碎!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和颜色。耳边的风声、远处街道的嘈杂、妹妹焦急的询问……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只有那两个字,在眼前无限放大,扭曲,狞笑。
她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妹妹慌忙扶住她。
“姐!姐你怎么了?结果……结果不好吗?” 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抢过她手里的报告单。只看了一眼,妹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李桂兰靠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感觉空气稀薄得无法进入肺部。那冰冷的墙壁,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她抬起头,望着医院上空那片被城市灯火映成暗红色的、污浊的天空,只觉得那天也像一块巨大的、正在缓缓压下来的墓碑。
诊断书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飘落在肮脏的雪地上。那上面冰冷的医学术语,宣判的不仅仅是一种疾病,更是对这个早已风雨飘摇的家庭,最沉重、也最无情的一击。
希望?哪里还有希望?那微弱的、曾在心底闪烁的火星,在这一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