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从他额角渗出,迅速变得冰凉。
好不容易挤到工会办公室的门口,那扇原本普通的木门,此刻仿佛成了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门槛内外,是两个世界。
门内,烟雾缭绕。工会副**老马——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堆满材料的旧办公桌后,手里捏着个搪瓷缸,手指被烟熏得焦黄。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薄薄一叠表格和一小沓零钱。他每念一个名字,简单问几句情况,偶尔从那一小沓钱里抽出几张,递过去,同时在本子上划掉一笔。拿到钱的人,脸上也并无喜色,只是更加麻木,攥着那几张可怜的钞票,默默挤出人群。
“下一个,机加车间,王永福!”老马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一个瘦小的男人挤到桌前,声音带着哭腔:“马**,我老娘瘫在床上,孩子才八岁,媳妇没工作,这……”
老马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他:“知道,都知道。厂里困难,补助金就这么多,僧多粥少,大家要体谅……先给你二十,应应急。”他数出两张十元的纸币,推过去。
“二十?二十够干啥啊!”王永福几乎要跳起来,声音尖利。
“就这些了!后面还有多少人等着呢!”老马猛地提高音量,随即又象是耗尽了力气,挥挥手,“下一个!”
张建设就站在门口,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他能清晰地看到老马脸上那深刻的疲惫与无奈,看到那叠迅速变薄的钞票,看到那些拿到微薄补助后更加绝望的眼神。
他应该进去的。他家里等米下锅,妻子病弱,女儿年幼,他比很多人更需要这笔钱。他的嘴唇动了动,几乎要喊出“马**”三个字。
可就在这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前。那枚劳模奖章,不知何时又被他别在了棉袄上,或许是一种下意识的、寻求身份认同的举动。冰凉的金属,在办公室浑浊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而讽刺的光。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站在**台上,接受表彰,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厂长握着他的手,说“建设同志,你是我们厂的标杆,要起模范带头作用!”
他想起了车间主任赵胖子的话:“你是劳模,带个头,体谅一下厂里的难处。”
“体谅”……这两个字此刻像山一样压着他。
进去,开口,祈求那区区几十块的补助?和这些曾经仰视他的工友们,挤在一起,为了几张钞票争抢、哭诉?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身后的窃窃私语:
“看啊,劳模也来抢这点救命钱了!”
“平时风光无限,现在不也一样?”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工会干事看到了门口犹豫的他,喊了一声:“张师傅?你也有事?”
这一声,让附近几个工友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带着惊讶、探究,还有一丝了然的淡漠。
张建设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象是被那目光烫到了一样。
“没……没事!”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干涩得吓人,“我……我就是路过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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