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受惊的夜行动物,竖着耳朵,捕捉着办公室外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电梯井道里缆绳摩擦的细微声响?消防通道厚重防火门开合时沉重的吱呀声?甚至是,从楼下遥远街道传来的、模糊而缥缈的警笛声?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死一样的寂静,如同厚重的淤泥,层层包裹上来,反而更让人心悸,几乎窒息。
进度条,顽强地跳到了5%。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能再一直盯着那缓慢增长的百分比。那会吞噬她的理智,让她在等待中发疯。她需要分散注意力,需要抓住一点能支撑她在这绝境中保持冷静的力量。
她再次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女儿那张如同小太阳般的笑脸,再次映入眼帘,短暂地驱散了一些盘踞在心头的寒意。她习惯性地、几乎是带着一种寻求慰藉的渴望,指尖滑向图库的图标,想要点开女儿今天刚发来的、举着一幅色彩斑斓的涂鸦,奶声奶气说着“妈妈看,这是我和妈妈在滇池喂海鸥”的视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与冰冷的屏幕接触的前一刹那——
手机顶部,那个平日里几乎被忽略的前置摄像头指示灯,那个微小的、如同针尖般的圆形孔洞,
突兀地,闪烁了一下。
亮起一抹极其短暂、却无比刺眼的红光。
如同黑暗中,一只恶魔突然睁开的独眼。
那红光,仅仅持续了或许连零点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便迅速熄灭。
快得,足以让任何人怀疑,那是否只是长时间精神紧张导致的视网膜上的错觉。
但林晚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骤然停滞。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一股绝对的零度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向她冰冷的大脑。
不是幻觉。
她无比确定。
她握着手机,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寒意,从脚底的涌泉穴猛地窜起,沿着脊柱,直冲天灵盖!办公室里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只有屏幕散发出的惨白光线,和她自己因为恐惧而变得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然而,她知道。
那只眼睛,那只无处不在、冰冷而残忍的眼睛,刚刚,就在这里,睁开了。
它就在屏幕后面。在流动的数据洪流里。在这片试图吞噬一切的、浓稠的黑暗之中。
静静地,
注视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