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风那边传来一阵动静,过了一会儿裴载之才重新开口道:“我去搜了一下,是那个可以保送的吗?不会是什么野鸡比赛你被骗了吧?”
裴春之很高兴裴载之自己发现了保送这件事,省了她解释的功夫,她开心地说:“就是那个保送的,我保送中央大学物理系了,明年就去。”
良久的沉默,裴载之的游戏人物也陷入了僵硬,急得队友在聊天框里直骂人,好一会儿,裴载之才幽幽道:
“我们是亲兄妹,一母同胞,不是抱错了,对吧?”
*
裴载之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交叉垫在脑袋下,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裴春之要上大学了。
中央大学。
他早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妹妹的不可思议,宛如锥入袋中,自然而然地出类拔萃。可是他忍不住由裴春之延伸到自己身上,自己对自己发问:“那你呢?你的未来又在哪里?”
就在前段时间,陆林花和裴永明的争吵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陆林花在某次争吵中说漏了嘴,裴永明大惊失色地得知,裴春之居然是今年的莲池市中考状元,顿时,他们所需要严密切割的财产又多了一项:如何划分裴春之和裴载之?
他们吵得天翻地覆,裴载之每天回到家都要在门外听见延绵不息的叫骂,夹杂着方言,翻旧帐,混乱不堪的仇恨层层叠叠。他们从十七岁开始回忆,裴永明说陆林花没有一分钱的嫁妆让他丢脸;陆林花指责裴永明让她未婚先孕使她蒙羞。裴永明大叫道:“那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是谁发情?是谁主动说来试试的?”
“这么多年,你有在意过孩子吗?”陆林花开辟第二战场,“你知道在在的鞋码吗?你知道什么时候给他买衣服吗?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
“难道我没有给这个家做出过贡献吗?”
裴永明铮铮有词:“没有我饭店开得起来吗?没有我,你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吧!”
“你们?”陆林花尖叫道:“你一个大男人连养家都要拿来夸耀——贱人!养了个小的还以为我不知道——”
陆林花站起来,把整个桌子、椅子全部推倒,客厅爆发出地震般的响动,她喘着粗气,裴永明往往到这一步就会退让,两个人的目光死死地对望着,裴载之缩在最角落,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出走。
“裴永明!”
裴永明没有沉默,他弯腰抄起椅子,奋力地砸向旁边的电视,整个电视屏幕被椅子腿狠狠地凿入,陆林花本能地抖了一下,抱住脑袋,客厅里发出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动静。裴载之捂住脸,用外套兜住大半个身子——快跑。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呢喃:快跑。
裴永明也气喘吁吁,他眼睛一片猩红,死一样的沉寂,几息之后,他仿佛呕吐般喊道:
——“陆林花,我就不该,救你。”
“我应该把你推下去,按下去,淹死你,随便怎么样。”裴永明咬牙切齿地说,“你爱死不死。”
裴载之不知道裴永明在说什么,但裴永明一定说了世界上最可怕的话,因为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裴载之把衣服小心翼翼地拿下来,天塌了一般地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