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谈起这桩血案,谈起那几百条无辜的人命,竟只用一句“那就只能由他承担这个罪名了”一笔带过。
那可是活生生的几百口人啊!
许诺的心在滴血,指甲早已将掌心掐得血肉模糊。
她的父母,她的兄嫂,她那尚在襁褓中的小侄儿……
心中恨意翻涌,可她却必须笑着,应着,不动声色地与眼前血海深仇的女人,聊一些风花雪月的闲事。
在翊坤宫中又消磨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直到贵妃终于听得意犹未尽,才慵懒地倚在榻上,挥手准许诺告退。
“明日来后宫,记得先到本宫这儿来,继续教本宫弹那首《凤求凰》。”
那勾魂摄魄的曲名,从害死许家的罪魁祸首口中说出,带着极致的讽刺。
许诺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翻涌的恨意,恭顺应道:“是,娘娘。民女告退。”
刚走出翊坤宫的宫门,一道身着石青色蟒服的身影便迎面而来,气势凛然,所过之处,宫人们无不屏息垂首。
带许诺离开的宫女低声提醒:“是掌印大人!”
许诺心头一凛,连忙随她一同屈膝行礼:“见过掌印大人。”
那人却目不斜视,径直从她们身侧走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半分。
擦肩而过的瞬间,许诺只瞥见一张阴柔俊美、近(乎)妖异的侧脸。
她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这便是掌印太监薛凌?
前世她只闻其名,知他权倾朝野,是个在朝堂上搅动风云的狠角色。
她一直以为,能坐到那个位置的,必是个城府深沉的中年男子。
可方才那人,分明是个青年,且生了一张足以令后宫所有女人都为之疯狂的脸。
阴柔邪魅,妖孽一般。
若非他是个阉人,这张脸出现在深宫,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正思忖间,身后翊坤宫的方向,竟又幽幽传来那首《凤求凰》的琴音。
那琴声比她方才弹奏的更加流畅婉转,音符间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钩子,缠绵悱恻,撩人心弦。
许诺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心念电转,当即捂住小腹,脸色煞白地弯下腰,对一旁的宫女急道:“姐姐,我……我腹中突然绞痛难忍,可否请您带我去一趟净房?”
宫女虽有不耐,也只得引她去了偏殿一处僻静的净房。
许诺一进去便反锁了门,随即推开后窗,灵巧地翻了出去。
她屏住呼吸,借着宫墙的阴影,猫着腰一路潜行,悄无声息地摸回了内殿的窗下。
透过窗棂一道窄窄的缝隙,殿内靡丽奢靡的景象,狠狠刺入了她的眼中——
熏香缭绕,贵妃慵懒地侧卧在软榻上,一双美眸迷离如醉,痴痴地望着前方。
而在她面前,抚弄着古琴的,正是方才那位蟒服男子,薛凌!
他的手指修长苍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