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宫里雍容华贵，每一处都透露着精细。殿内云顶紫檀木作梁，琉璃水晶为灯，珍珠为帘，摇曳生香。迎面榻上设着白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一女身着九龙九凤金丝暗云纹裙，头饰朝阳五凤攒珠钗，额际贴金花，慵懒地靠着软榻，纤长葱嫩的手指轻抚着怀中那只熟睡银丝猫，自然是皇后娘娘。知来人了，她竟眼皮子都未曾动一下。
想到她竟是萧若白的母亲，棠雪暗暗讶异。这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罢了，真真是个锁龄的美人。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水湄引着棠雪请安道。
她身边的宫女靠着她说道：“娘娘，来了。”
“起来吧。”
声音也如此慵懒无力，可却有着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多谢娘娘万福，这便是那个叫做相思的丫头。”水湄弯着眉眼讨好地说道。“这些日子奴婢一直帮您看着，太子殿下确是对她很是照顾，不顾众议多次来瞧她。真是个贱蹄子，勾引太子殿下，今日特送来给娘娘发落。”
那天晚上躲在阴影里的人，难道是水湄么？
棠雪微微蹙眉，跪在地上，小心地抬起头，却迎上了万离夜那冷漠的双眼。
忽然，万离夜的眼皮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微微坐直了身子，将身上的猫赶了下去：“你叫相思？”
“回娘娘的话，奴婢确是相思。”
“像……好像……”万离夜盯着她的脸喃喃说道，目光无法从这张脸上挪开，仿佛见到了十六岁的赵青娥和十六岁的自己。
棠雪俯身跪拜，说道：“奴婢知娘娘说的是何意思，已经有许多人将奴婢错认那位赵家的大小姐。只是奴婢生在江南，被大都督救下带回京城，与那位大小姐无半分关系。望娘娘绕过奴婢。”
“原来你就是大哥带回来的那个丫头，难怪那臭小子会同你认识。”万离夜慢慢收回眼中的讶异，回到了那张如同寒冰的脸。
“娘娘，这丫头心怀鬼胎，接近太子殿下，若非奴婢多个心思，只怕是出了事您才知晓。此女不除，必危害太子殿下清誉，若娘娘同意，便交给给奴婢去解决此事。”水湄谄媚地说道。
棠雪自认为和水湄无半点纠葛，她却处处针对，不明所以。但是见那皇后似乎也对自己无半分好感，这样下去，只怕真的得折在这儿，想着她低头磕了一个头：“奴婢有眼无珠，不知当日府中遇到的乔装少年便是当今太子殿下。但奴婢不知太子殿下身份时，只当他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多加照顾，现知太子身份便主动疏远，不曾有半点逾越和不该有的想法。虽然奴婢出生低贱，可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干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请娘娘明察。”
“伶牙俐齿，倒是聪明。”万离夜轻声说道，“只可惜，你做错了一件事情。”
“奴婢不知做错什么，请娘娘直言。”棠雪心中有些慌乱。
“你错在，长了一张不该属于自己的脸……”万离夜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所以的笑，“你说你生在江南，长在江南，那只能怪你父母给了你和张脸了……”
棠雪的掌心开始冒汗。
万离夜笑开来，媚态袭人，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宫女：“兰茹，你给本宫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奴婢有两条路可以容这位宫女选择。”兰茹低头笑道。
“说来听听。”
“一，奴婢可以为她选一款不怎么痛苦的药酒，喝了一了百了。二，她可以毁了自己这张脸，既可以免去勾引太子殿下的罪责，又不会让娘娘看着闹心，一举两得。”兰茹轻笑说着，这么可怕的话，从她嘴里出来，竟如此的稀疏平常的模样。
棠雪低着头，十根手指紧紧地抓着地面，额头已经有冷汗渗出。
万离夜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宫觉得第二个办法甚好，毁了脸，留在太子身边做个贴身的后殿宫女，也算是本宫对太子与她的恩赐。”
那兰茹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棠雪：“听到了吗？还不多谢皇后娘娘留你一命！”
毁了脸，还能剩下什么。
竟然还要自己去谢她们。
棠雪跪在地上，愤怒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她颤声求道：“娘娘饶命，只要娘娘绕过奴婢，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本宫方才可是留了你一命，怎么，不满意？”万离夜忽而冷笑道。
棠雪头几乎贴着地面：“奴婢可以离开皇宫，哪怕去塞外，只求娘娘绕过奴婢……”
“娘娘瞧见了吧？奴婢看的清楚，这丫头根本就是心思不纯，若真的没有想法，怎么会这般推脱。”水湄在一旁冷声嘲讽道，“既然如此，便许奴婢喂她一杯药酒，省得她舍不得自己这张脸了。”
万离夜冷笑一声，起身抬手：“本宫乏了，剩下的你们自行处置吧，记住可不要脏了本宫的地方。”
“是娘娘！”水湄兴奋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