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琅。”
云荑忽然大声唤了一声,翠琅一愣,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泪眼汪汪地看向了她。
只见云荑站直了身子,走到她身边,跪拜了下去:“奴家有罪,欺骗国舅爷。相思确实是我曾经与一恩客坏了规矩,生下的孩子。因为孩子的父亲销声匿迹,奴只能佯装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为了避免麻烦,一直将她寄养乡下。以为时间久远无人记得此事,才将她带来身边。却没想到,会有今日之事……”
“你、你竟生过一女?!”冯公震惊地看着云荑,只觉晴天霹雳。
云荑又是一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奴让您失望了。”
“你……”
翠琅心疼地看着云荑,她不明白为什么云荑可以为那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她知道云荑做事从来都是有自己的主张,她既已经这样认了,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想着,不由低下头去,低声哭泣起来。
红酥倒是有几分讶异和不解,她不过是想找些茬,却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成功了,这云荑竟承认得如此干脆。
“又是一个狼心妾意的无情故事……”万朝中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你且先起来吧,此事回头再说。”
万朝中是觉得没什么,毕竟每年在云荑身上花大价钱的人不是他。可是那冯公眼中却已迸出恨意,只觉得仿若是被公然戴了绿帽,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他万没想到,自己一掷千金养着的女人,自诩卖艺不卖身,总是推辞着不愿入他府中做个姨太太的清高婊子,竟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叫他如何不恨。
只是此时万朝中似乎对她态度尚好,自己不便发作,只得将恨意咽回肚里。
因为这事,一晚上大家也是玩的没滋没味。云荑早早便寻了个借口退了场,剩下便是红酥的主场了。
回到屋里,翠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哭什么?”云荑微微一笑,“该来的躲不过,再说我还有些存银,实在不行,重新寻个地方开始过普通人的生活,不也是挺好?”
“可、可是……冯公今日的脸色姑娘不是没看到,就差要生吃活吞了你,我只怕……”
棠雪扶着门,看着翠琅满脸泪水,又见云荑半边脸红肿着,担心地问道:“今日遇到什么乱来的客人了吗?姑娘的脸这是怎么了……”
见到棠雪,翠琅气不打一处来,红肿着眼眶冲到她面前:“就是你!当初若不救你便好了!现在姑娘因为你得罪了冯公,还断了自己的路子,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找姑娘了!你、你就是个扫把星!”
被如此大骂一通,棠雪呆立在哪儿,脑袋浑浑噩噩,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翠琅,不要说了。”云荑冷下脸来,“此事与相思无关,红酥早就想借机寻事,你又不是不知?何必迁怒于她。”
“可、可若不是她,又哪来她是你女儿的说法?!”翠琅急了,她知道一个倌人没了客源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卖笑的,到最后不过是为了生存,标准一低再低,直到这身子被万人践踏到残花败柳那天,然后便是枯坐等死……只是一想,她都觉得害怕。
这时棠雪才听出意思来,惊诧地看着云荑:“您对外说,我是您的女儿?”
“我本就当你是女儿,对外有何不可说?”云荑坐了下来,打开琉璃九子奁,寻出粉奁,在脸上轻轻傅粉,想遮住那红肿。
“可……可我常听陆二娘起那过去的花魁娘子们,因和恩客私通生子后被唾弃的不在少数,最后都是凄惨而死,以此警醒楼子里的姑娘们。姑娘怎么可以因为我……”棠雪急了,她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伤害到云荑,云荑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不、不行,我要告诉他们,我不是你的孩子!”
说着棠雪便要往外走,身后传来云荑平静的声音:“你若是想我们都死在这儿,便去。”
棠雪停在那儿,身子微微颤抖,因为肩头的痛,也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此事就此罢了,你们两都不许再提。棠雪,今日万朝中说要将你带走,被我拒了,我左思右想不能让你跟他走。”云荑看着铜镜幽幽说道。“既然你已经能起身,便随你的和尚哥哥走了吧。”
“姑娘,我……”
“你们每晚相见,我和翠琅都知道。”云荑轻笑,“真是好的年纪,纯真无邪,爱意都写在脸上,温柔都藏在话里……相思,你要珍惜,莫要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步了我当年的后尘。”
翠琅低着头,擦了擦眼泪:“若是当年姑娘咬着牙和陈公子走了,便好了……”
窗户忽然打开,一个黑影悄然落进屋里。三人转头看去,萧无陵手持长剑,站在窗前,夜风撩起他的发带衣角,自带几分风流侠气。
萧无陵上前行礼:“多谢姑娘容我每夜与棠雪见面。”
“我有许多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