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蓝布锦盒——里面的淡黄色胶块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蜜香,混着草木气息。“这是我父亲二十年前熬的鱼鳔胶,松花江野生鳇鱼鳔,加槐花蜜和五年陈桑灰。”她用镊子夹起一小块胶,放进盛着酒精的试管,“大家看,才一分半钟,已经开始溶解了。”
试管里的胶块果然在慢慢化开,清澈的酒精只染上一层淡琥珀色,没有丝毫杂质。王教授捻了捻胶渍,又凑近闻了闻,重重点头:“这才是正宗的唐代古法鱼鳔胶!当年正明修复法门寺银香囊,用的就是这个方子——现在那香囊还在法门寺展出,二十年了,衔接处连细纹都没出。”他转头看向苏晴,眼神里全是失望,“你连鱼鳔胶‘融于酒、润于器’的特性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说‘创新’?”
苏晴的防线彻底崩了,扶着展台的手止不住发抖,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只是记错了材料!修复工艺是对的!这香炉是完整的!”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想找个救命稻草,可顾氏高管全低着头,没人敢看她。
“完整?”林浅绕到香炉另一侧,踮起脚,棉签蘸着温水,力道轻得像抚过宣纸,在炉内壁隐蔽处慢慢擦拭。苏晴的瞳孔骤缩,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她根本没清理过香炉内壁,那些积了千年的污垢,是她“修复”最大的破绽。半分钟后,林浅举着沾着黑垢的棉签转身,声音掷地有声:“香炉内壁有唐代物主的刻字,被污垢盖着。苏小姐的‘完整修复’,连内壁都没清——大家过来看看。”
记者们立刻挤成一团,王教授举着强光手电照过去——三个细小的楷书刻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张员外”。“这是唐代士族的物主标记!”王教授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唐代贵族常用这种小字标记私藏,是考证文物 provenance(出处)的铁证!林小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刻字?”
林浅翻开随身的修复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香炉剖面图,炉内壁位置用红笔圈得清清楚楚,旁边的字迹娟秀却有力:“内壁近底处有‘张员外’刻字,字口浅,需以软毛刷细清,勿伤原釉。”笔记下方的日期,是十年前三月初七——那是父亲遇害前一个月。“这是我父亲的修复记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他说,文物修复不是‘补全’,是‘延续’——这些刻字是文物的‘记忆’,比鎏金层金贵百倍。”
“可林先生当年……”有记者刚开口,就被林浅的目光打断。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失望,让记者下意识闭了嘴。“我父亲当年发现顾家走私文物,被顾明修和周薇用毒茶害死,修复工作才停了。”林浅的声音陡然提高,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这香炉的残片,是我从顾家仓库的废料堆里刨出来的——苏晴,你偷我父亲的修复理念装样子,连他记在笔记里的关键痕迹都懒得看,你配提‘修复’两个字吗?”
苏晴“哇”地哭出声,瘫坐在地毯上,钻石项链滑到胸前,狼狈得像丢了壳的蜗牛:“不是我!是顾明修逼我的!他说我不伪装修复成功,就把我偷方案的事捅出去!还说会给我首席位置,我也是被骗的!”她指着顾氏高管,“他们都知道!是他们让我这么干的!”
现场彻底乱成一锅粥,记者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向顾氏高管。就在这时,一个戴黑框眼镜的财经记者突然转向轮椅上的顾言深,话筒几乎怼到他脸上:“顾总!林小姐的修复能力有目共睹,她是您的前妻——当年您为什么要和她离婚?有传言说您为了苏晴,亲手把她赶出顾家,还帮着打压她,这是真的吗?”
所有镜头“唰”地对准顾言深。他穿着黑色西装,脸色白得像宣纸,后背的伤口因为紧绷隐隐作痛。他看向林浅——她正低头收笔记,侧脸在灯光下冷得像玉,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彻底失望后的麻木,比骂他、恨他更让他心慌。“我……”顾言深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着,想说“我被苏晴骗了”,想说“我后悔了”,可那些话像被胶水粘住,怎么都吐不出来
